老婆子被方楚楚問的噎住了,但轉而又想,馬上就通了。
靖王爺提親的事情,剛從前院傳來,這個大小姐說不定還不知道。
當即,她便點了點頭,笑道,“總之老奴先恭喜大小姐了,剛才有媒婆上門……”
大概是心理陰影,方楚楚聽到媒婆兩個字,身子就一緊。
她耳畔,纏繞著催命一般的聲音,“剛才靖王殿下派媒婆上我們家來了,說是靖王爺要納大小姐您為妾,老爺夫人已經應允了,恭喜大小姐了賀喜大小姐了。”
這是高興呢?還是難過?
方楚楚死死的拽著那婆子的手,上牙和小牙,控製不住的磕得亂響。
她追問道,“嬤嬤,你剛才說的話……可是真的?”
那老婆子也拍著方楚楚的肩膀,笑著安慰道:“大小姐,這種話老奴哪裏敢作假。”
“那媒婆有沒有說靖王爺為什麼……納我為妾?”
如果她還是三個月前,那個不諳世事的女子,遇到這種事情。
她可能還會在心裏,感激那個素未蒙麵的靖王爺。
但現在不同了,她不相信這世界上,有這麼憑白無故的好事。
她一個失貞的身子,家世又不好。
即便靖王爺隻是納妾,那也萬萬輪不到她的。
想到之前方富貴給她配的那個張大舉人。
這靖王府,恐怕會比那張大舉人還要凶險萬倍……
老婆子笑著把陳媒婆說的那番話,又重新的講了一遍。
“不,不不……”方楚楚抗拒的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她突然一下子甩開身邊的老婆子。
她掙紮著向那扇門死命的跑去,仿佛身後有什麼嚇人的野獸,在對她窮追猛打。
“大小姐……”那個老婆子沒有料到方楚楚會是這種反應。、
她驚呼了一聲,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不遠處正領著家丁走來的方富貴。
老婆子慌忙上前,求救到,“老爺,不好了,大小姐要逃跑!”
方富貴兩眼立刻瞪的比銅鈴還要大,伸手向身後的家丁比劃了一下,命人去阻擋方楚楚。
而他本人,也快速的閃身向方楚楚的方向撲去……
最終,方楚楚還是沒能逃出方家,而等待她的又是什麼?
大婚當日,夜裏。
方楚楚穿著一件煙紅色的錦緞,端坐在鏡台前。
她身邊的方富貴,低頭打量著自己大女兒的神態,眉頭便直接打結起來。
他皺著眉頭數落道,“這大喜的日子裏,你冷著一張臉給誰看。我告訴你別給臉不要臉,你要是再想逃跑,我就讓人把你娘親的排位從宗祠裏丟出去,把她的墳穴也一並的移出去……”
陳媒婆又開始在外麵催促了,方富貴這回不敢再耽誤。
他讓丫鬟把煙紅色的蓋頭,披在方楚楚的頭上,便命令劉月香攙扶著方楚楚出了門。
寂靜的夜裏,別人正要上床歇息。
而她卻在這個時候,穿著一身煙紅色的嫁妝,上了花轎。
伴隨著一陣鞭炮聲,她的轎子悄悄的出了方府,便快速的在寂靜的大街上遊移著。
這一回,方楚楚不再掀簾偷看簾外的世界。
既然抗爭不了,索性她就不再去奢望那些沒有用的。
以前的她,太過的怯弱,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身上。
她天真的以為隻要自己做的更好,就不會被爹爹嫌棄,不會被二娘打罵,不會被妹蔑視。
可是這麼多年的如履薄冰,她換來了什麼?
一個殘破的身體?一份虛情假意的親情?還有她現在為妾的命運?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會輕易的把希望放在別的人身上。
蠟線與燭火纏綿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滋滋作響。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可是該出現在屋子裏,為新娘挑開紅蓋頭的男主人,至今為此都沒有出現。
方楚楚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自己掀開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