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春苗能來找他,必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最有可能的是芊芊身上的病可能又犯了。
春苗眼睛偷偷的順著虛掩的門瞟了過去,看到雜亂的床單,她便已經確定了夜辰朔已經辦好了正事。她眨了眨眼睛,神色立刻換成一副淒然,擔憂的說道,“王爺,芊芊小姐不見了。”
“什麼?”夜辰朔瞳孔震驚的收縮著。
“芊芊小姐今晚說想給王爺您抄寫《金剛經》,芊芊小姐寫了一些後,又覺得身體不舒服,所以她……她就讓奴婢拿了件大衣,陪著她出去。半路上,奴婢有事走開了,再回來時,芊芊小姐……已經不見了。”春苗垂著頭,輕聲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夜辰朔臉上的驚懼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擔憂。他伸手燙平自己的眉心,一甩袖,快步的離開房間,“你和芊芊是在哪裏走散的?”
“啟稟王爺,是在……”
倆人的說話聲越來越飄渺,直至最後消失殆盡,隻剩下夜風呼呼的刮過。
方楚楚艱難的挪了挪自己的身子,伸手去扯過散在床邊的衣服,麻木的給自己穿上。
雖然身上還酸痛不已,但這個時候,是沒有人會關心她的。
她不為自己多想些,難道還指望著別人會來幫助她嗎?
不過,這個柳芊芊倒是真有意思,隻要夜辰朔在她這裏宿夜,她那裏就總會出點事情。
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穿好衣服下床,她感覺自己的兩條腿都在打顫,腦袋又昏沉沉的難受。轉身到屏風的後處,她拿著換洗的衣服也出了屋子。身上黏稠難受,她得去弄些水回來清洗身子……夜色已深,蕭家大院指隻剩零星的幾點火光,遠處隱隱約約的傳來狗的咆叫聲。
蕭瀛坐在輪椅上,手裏捧著本書,可是半天都沒有見他翻頁。
他的貼身書童長壽見狀蹙著眉頭上前說道,“公子,夜已經很晚了,該安寢了。”
蕭瀛的目光從樹上收回來,抬頭朝長壽點了點頭,溫和道,“我還想再看會兒書,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吧。等我需要你了,會喚你的。”
長壽望著他清瘦的臉頰心裏暗自為他心疼,少不得又勸說道,“公子,你身體不好,這書看多了勞神,不如少看些吧。”反正蕭家有錢又勢,也不需要蕭瀛考功名,或者做生意,隻望他能好好的養身體就可以了。
蕭瀛眼裏有淺淺的笑意,嘴角卻是無奈的勾起,微微歎了口氣,“長壽,你說我除了看書外,還可以說什麼?”
長壽自知失言,癟了癟嘴,幹脆就隻站在一遍垂著頭不說話。
蕭瀛也不在多說話,收回目光盯著手中的書看。
可硬逼著看了一會兒,他心裏實在鬱悶難受。索性把書放下,又伸手拿起自己最喜歡的一筆筆,蘸了蘸濃墨,就著字帖臨摹。
第一個字寫收尾是寫偏了,第二個字頭起錯了,第三個字……他眉心微微皺起,一滴墨汁滴在宣紙上,慢慢的在雪白的宣紙上渲開,顯得有些可笑。
蕭瀛懊惱的抓起那張宣紙,直接揉成團,擲在地上。
長壽偷偷扁嘴,他們家公子從方家回來後就一直是這樣,總是心神不寧的,有時候卻會傻傻的盯著一些小物什發呆,整個人悶悶不樂,似乎有什麼心事。
“相公。”方雪鳶走進書房的時候,地上已經躺著好幾個紙團了。蕭瀛聽見方雪鳶的聲音,身子一僵,臉上閃過訕色。
“你怎麼,還沒有睡覺?”蕭瀛的手不自然的放在輪椅的扶柄上。
方雪鳶嬌羞的看了蕭瀛一眼,回頭從身後的丫鬟後接過一盅參茶,笑道,“相公,我看你這麼晚都還沒有歇息,擔心你的身體,就自作主張的送了一盅參茶,你趁熱喝點,暖暖身子。”
蕭瀛抬眼認真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她很漂亮,也很溫柔,但她就是跟她的姐姐不同。
輕歎了聲息,蕭瀛淡淡道,“嗯,你放下吧。我等下自己會喝。倒是你,還是先回去歇息吧。”
方雪鳶漆黑的長睫眨了眨,又笑盈盈道,“相公,我白天有睡,現在倒是睡不著了。我……陪你說會兒話吧。”
蕭瀛一怔,隨即才淡淡道,“那好吧。”
長壽和方雪鳶帶來的幾個丫鬟見他們夫妻有話要說,互看了一眼,便知趣的退了下去。
方雪鳶站在書案邊,瞅了一眼書案上放著的宣紙,她擠出一絲勉強的微笑,“相公,最近似乎有什麼心事?”
蕭瀛又看了方雪鳶一眼,眼神裏有了淡漠和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