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珂心裏覺得感動,嗓子眼兒像塞了棉花。她忽伸手上去抱抱李佩雯,說了句:“謝謝媽。”抱完了又去抱抱蔣奶奶,說:“謝謝奶奶。”
蔣奶奶摸摸她的頭,“謝奶奶是應該的,但在謝你媽之前啊,得跟她算算賬。瞧那時候她給你逼的,好好的孩子都快逼瘋了。”
蔣珂從蔣奶奶懷裏出來,抬頭擦掉眼角氤氳出的眼淚,說話鼻音卻重,“那時候媽當我胡鬧呢,她不怪我,後來還支持我,我已經很開心了。”
蔣奶奶還是摸蔣珂的頭,“仁義的閨女喲。”
而旁邊李佩雯看著蔣珂流眼淚,自己也被勾得鼻尖酸酸的,眼眶不禁微濕。蔣奶奶摸著蔣珂的頭,手上動作滯了滯,看著眼前的母女倆這樣,自己也覺眼角要流鹹水。
要分別了,一家人心裏都有不舍。其實離家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可蔣珂這時候就是矯情得要命,想哭,想抱著這幾個“親人”說舍不得他們。
蔣奶奶眨巴眨巴眼,先說了話,“大喜的事兒,別哭哭啼啼的。趕緊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沒收拾落下的,別到時候臨走了再手忙腳亂的。”
聽了蔣奶奶的話,李佩雯先吸吸鼻子轉身去再整理行李。蔣珂也把眼淚擦幹了,喑著嗓子說:“我想好了,入了伍,我就努力表現,不犯錯誤,紮紮實實把舞跳好,搞好了業務,爭取早點入黨提幹,然後再努力調回北京來。”
蔣珂對於文工團的了解,也不是全來自《芳華》,至少她對一些國家的歌舞團還是有所了解的。對越自衛反擊戰以後,軍師一級的文工團是不是真的都撤銷解散了,她沒那麼了解。但是她想,不管解散不解散,她的目標是把舞蹈跳成一輩子的事,那麼她就不可能一輩子呆在南京軍區政治工作部文工團。她有更遠大的目標,和穿越前的理想一樣——進中央總政歌舞團,入中國舞蹈家協會。
她心裏的這些事,和她之前要考文工團一樣,說出來沒人聽得懂,所以她不說。她跟蔣奶奶和李佩雯說最簡單的——入黨提幹,調回北京。
蔣奶奶和李佩雯這都聽得明白,自然附和她,說:“好好好,我們可兒是有出息的丫頭。等明兒回來了,也帶奶奶去你們團裏看看。”
蔣珂抓著蔣奶奶的手應,“到時候一定帶奶奶去。”
李佩雯就這樣把行李收拾,倒數著時間,等蔣珂要離開北京的點越來越近。晚上一家人圍著桌子吃飯聊天,開心的不開心的都擺在桌麵兒上說了透底。除了蔣珂的身份沒說,其他的好好壞壞,都給說盡了。說到最後一句話歇的時候,一家人的心也就更近了。蔣珂把下午買的蜜餞兒也拿出來些,讓一家人都泡在稀粥裏吃了。好東西,哪有一個人獨吃的。
第二天,李佩雯上班仍去上了半天班兒,下午請了假。蔣卓也就上了半天學,下午和班主任老師請假說要送姐姐。他現在在學校可得臉了,誰見著都要問問她姐姐的事情。一提起他姐姐蔣珂,誰都誇兩句,說成大家夥兒的榜樣了。
還有人說笑話,說蔣珂考上了文工團,把街頭杏芳兒氣得這兩天一口飯沒吃一口水沒喝,都餓脫相了。這個是真胡說八道,哪有兩天不吃飯就把人餓脫相的?
到了中午,李佩雯和麵剁肉煎了雞蛋皮,和蔣珂蔣卓一起包了茴香豬肉餡餃子和韭菜雞蛋餃子。李佩雯說,家裏的老傳統了,有人出遠門必須包餃子,這叫彎彎順。北方人又愛吃餃子,所以忙活起來也高興。
蔣珂這會兒包的餃子已經不磕磣了,彎彎地捏著整齊的褶子,小巧好看。她自己也得意,忽嘴快說了句:“我也像個正兒八經的北方人了。”
一說完這話,她就意識到了問題。但蔣奶奶不在,這會兒隻有蔣卓在旁邊。他小心地捏著手裏的餃子皮,回蔣珂一句,“說得你好像以前不是北方人似的。”
蔣珂沒說話,目光瞥向李佩雯。李佩雯也在看著她,並沒有出聲說什麼。其實聽了這話,李佩雯下一句就想問,她家是哪裏的。自從她們約定好不提這事兒後,許多事情就不曾多說多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