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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奴瑪》
1.花的旅行
(一)
初夏,陽光穿過阿依怒瑪晴空下的空氣,用六棱形的指甲在草露珠上叩擊,於是詩一般的彩虹永不收斂自己的美麗。
一匹駿馬急速地穿過花海,花瓣同後踢一同飛揚起來。它們盤旋著上升,又吟唱著下降,詩人的遊吟變成了眾人的疑懼——它們感受到了主人一般的氣息。
伏身駕馬的青年扶了扶座前昏迷不醒的身體,收手時那些順柔到誇張的發絲摩挲了他的皮膚。青年皺了皺眉頭,瞬間開始考慮要讓這個家夥兼職做做香薰。
“嘁,早知道就不走這鬼路!”
策馬揚鞭,青年的臉色爛到神鬼退散;身後的花海是不知疲憊的生靈,相互感應著主人的離去,愈發香甜的氣息令人萎靡。
黑暗。無邊無際的顏色,純正到混沌,極致到虛無。
大自然所賦予的恐懼之心一覽無餘。花之一族天生就應遠離夜行——他們易在無光的夜幕下陷入絕望的瘋狂。
為什麼?為什麼黑暗還未離去?為什麼不能迎來光明?
止不住顫唞的,是心也是身體;光明的消逝必是花神們的大敵。隻能無助地將雙手握緊,再握緊。
卻不曾覺得指甲扣進血肉時的疼痛,難道這隻是夢?
下意識地更往緊裏一握,偏生是從掌心傳回來無奈一般的安慰——有力卻不生疼。
……誰?是誰在哪裏?
——歎息。
“咦!醒了嗎?”
嘈雜。
“什麼?這種時候……”
在嘈雜。
“糟了!燈燈燈燈燈……!”
依稀辨出是兩線女音的交替進行,費力地控住了眼瞼——猛然睜開!
為……
為什麼還是黑暗?!
對黑暗的敏[gǎn]刹那間將理智掀翻,花之神要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暴走!
然而看不見的五指卻能得到緊緊相扣的觸♪感,其技巧之高讓懼夜人忘掉了狂神的呼喚!
“呆著!”那手的主人用了煩死人的口氣,“幫你點燈!”
“沙也加,女,17歲,未婚。出生地是邊境雷烏瑪,目前職業是……怎麼說呢……傭兵?最喜歡的顏色是桔黃色,最喜歡的音樂是具有節奏感的那種。喜歡的事情有賺錢,吃飯,睡覺,誘拐美人。不喜歡的事情有遇到三大五粗還裝可愛的家夥或者惡心的霸王花。”
“利亞斯,19歲。傭兵。”
名為《迅速了解一個人的問題研究》的書被桔黃色頭發的少女遞給了紫色頭發的少女,然後又被看都沒看地直接遞給了男子。
“裏昂。”豈料男子更加直接,才接過來就轉拋回給了沙也加。
“喂喂喂!你們兩個,蓄意隱瞞嗎!”沙也加埋怨了一句,順手翻開書嘩啦啦的過了幾頁又“啪!”地合上。
“那麼,我再來介紹一遍。”
沙也加嘿咻一聲跳起來,繞到利亞斯和裏昂的中間,直接將手一邊一個地搭在了兩個坐著的人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被沙也加滑到自己身上的頭發癢到了,裏昂煩也似的,將那桔黃色的直發用手勾開。
“這個呢,是利亞斯,我的遠房姐姐。因為我們都是翻倍的混血所以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不過她也是傭兵。她的劍術十分了得喲!”
利亞斯的眼睛應該也是和頭發一樣的紫色,在燈光的映照下卻變成了接近洋紅色的樣子。偏細長的雙眸向這邊掃過來,隨即點頭致意。
“這個呢,是裏昂,狐朋狗友,奸商傭兵。”沙也加毫不退縮地回瞪了正斜眼看上去的裏昂,“做事情十分有一套,而且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呐,輪到你了!”
“啊?”
正聽著的花之神一下沒反應過來。沙也加的話題轉換功夫十分了得,倒也不是說她特別能聯係瞎扯,隻是她轉起話題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達目標,有時候上下半句根本就風馬牛不相及。
“呐呐,輪到你了啊!你叫什麼名字?”
未來的花神愣了愣,還是張了口:“倫。”
裏昂的眼睛瞬間抬起來,就算燈光昏暗花神也看得清楚對麵的這個人有話要說。
但是裏昂終究沒開口,連那一抹不爽的顏色也在眼睛裏轉瞬即逝。
相比之下利亞斯的嘴角卻明顯地勾了起來,明明是微笑卻不太帶溫和:“據我所知……‘倫’是花神的姓吧?”
“咦!那你的名字是什麼?”沙也加湊過來,幾乎要貼到了花神身上。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
利亞斯馬上就回擊道:“我可沒問。”
“啊啊,你們很過分耶!”沙也加一下子鬆懈下來了似的,誇張地歎了口氣,“好歹也是我們救了你啊!”
花神輕笑一聲,目光緊緊盯著玻璃罩裏的燭光:“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黑吃黑呢?”
“……喂!”
“沒錯。你可以這樣認為。”利亞斯笑著打斷沙也加的抗議,“不過是從一個傭兵團轉到了另一個,對於目前還沒什麼攻擊力的未分化花神來說的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