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習慣嗎?”他移開視線,仰頭看著這一顆我並不認識的樹,順著他的目光,幾片落葉,緩緩的悠然而落,一片遮住了我的右眼,幹脆閉上了眼睛,認真的回答。漸漸的我明白了,一葉障目是什麼意思,最終我也沒有將他全部讀懂。
“嗯。”雖然我閉著雙眼,但是,他,笑了。我後悔,為什麼沒有睜開雙眼,看一看他難得的微笑。他,席地而坐,我,依然佇立。他在想什麼,我在想什麼,都不重要,不是嗎?
我產生了和他對話的欲望,他讓我舒服,安心。
“你喜歡蕭。”我相信自己的直覺。
“對,聲音,意義,都是。”我試著去了解聽雪,而他沒有回應也沒有拒絕,就這樣讓我慢慢的摸索著走入他栽種的森林,幽靜,深遠。
我笑了,這樣一個人,聽盡喜憂,純白如雪。
“這不是咱們這裏會有的樹。”我斷言。
“對,東瀛,櫻樹,不知是何時何人栽種,我見到它的時候,它將要死去。”不用再說我也知道,聽雪救活了它。並且,和它成為了朋友,因為總有那麼一片或是兩片葉子,靜靜的飄落在他的肩上,對他的疼愛依賴,對他的寵溺眷顧。我很羨慕。
“餓了,午飯要一起吃嗎?”真是禁不住時間。
“不用,我們去街上吃吧,很久沒有出門了。”並不征求我的意見,隻是笑著看向我,我沒有拒絕的想法,回答他的是同樣的微笑。
我們從後門走出,來到街上,很多人認識聽雪,卻沒有人和他說話,隻是禮貌的微笑,輕輕的點頭。
我笑了,這樣一個人,聽盡繁塵,清冷如雪。
“吃點什麼呢?”熱鬧的集市,身邊安靜,能聽到他安穩的呼吸。
“包子。”答案讓我意外,我本以為他會帶我去……清雅昂貴的酒樓。
一兩一籠,我反而覺得包子比清雅的酒樓的飯食還要昂貴。聽雪走很穩,我卻一直在四處看,人滿為患,靠近窗邊有一張桌子,上麵有一塊牌,上麵有一個“雪”字。不出意外,這是他的桌子。聽雪走到桌邊,緩緩落座。我坐在他的對麵。
“很貴。”我低頭看了看牌子上的字,飄逸,看似溫柔的筆鋒透著強韌。
“我寫的。”聽雪看著我手裏的牌子,不等我再言,小二哥端著兩籠包子,拎著兩壺酒走來,笑著和聽雪寒暄。
“雪公子,今兒個好早,掌櫃的看見你出門就把酒燙了,慢用。”不等我發問,小二哥便徑自走開去忙了,食鋪掌櫃怎麼看到我們出門的?
“吃吧。”聽雪分給我一籠包子和一壺酒,包子是一樣,但是,為什麼酒壺一個紅,一個藍呢?我夾起一個包子,吃了一口,不鹹,或者說是很淡很淡,幾乎是沒有味道。
我執起酒壺,直接入口,不是我草莽,是,真的沒有杯子,甘甜,醇美,誘人的酒香,我看著這個藍色的酒壺竟然承載了這樣美好的味道。想不到,這樣的小食鋪會有這樣的好酒。
聽雪拿著紅色的酒壺,一口一口酌的平淡,從他的眼中看不出波瀾,也沒有飲食美酒的喜悅,更沒有想要貪食的眷顧。隻是這樣看著窗外,偶爾吃一口包子。
不久,我的酒壺空了,看著聽雪不緊不慢的獨酌,我起了貪念,我搶過他手中的酒壺,猛地喝了一口,一股濃烈的辛辣充斥口中,我嗆了幾口,不停的咳。
“怎麼不一樣?這是什麼酒?”我皺眉看著這兩個除了顏色其他都一樣的酒壺,抬眼看著聽雪。似乎在他意料之中,他淡淡的笑了。
“你的,是傾心。我的,是燒心。”我當即愣住,傾心,燒心。雖然被嗆了兩口,卻能得知這酒的名字,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