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金聲木碎,慘叫連連,殷紅四濺,血氣彌散。
還道將最後一個殺手送下阿鼻地獄便可收兵,不料長劍未回,奇襲又至。霎那間毫無預感,洞開的格窗外無聲無息地射入千發細針,四散耀目,瑩藍驚心。方才激戰,屏風已倒,木桌亦墜,蘇水紋隻來得及將手中劍舞得密不透風,挺身上前把毒針全數擊落。一俟針盡,蘇水紋便一腳勾起厚木桌堵上那窗口。
聽得頭頂上“嘩啦啦”一陣響,塵草亂飛,竟又有兩個黑衣人破瓦而入,欲取池憂潞。蘇水紋先發製人,搶攻而去,寒千夜定心守在池憂潞及池甯之前觀戰。
蘇水紋與那三人堪堪戰平,正無暇他顧,寒千夜隻見那窗台上木桌迸裂,千針又發,自己已然分執雙刀,旋舞如光電,擋在最前,瞬息毒針盡落,一刀灌力出手,飛轉窗下,隻聞一聲慘叫,施針之人已然斃命。
青冥堂及廣寒宮援手趕到,敵方退走。蘇水紋殺二傷一,捏著傷者下頜將他製住,交與門外的青冥堂暗影。回頭卻見寒千夜青了臉色搖搖欲墜,他的左胸口上分明中了一根毒針,藍光已斂,怕是毒性已盡入內腑。方才那暗器竟是奇巧,明明千針已盡,還留了最後一發,出其不意,叫人難防。
“千夜~”蘇水紋驚聲叫道,迅速奔回,隻來得及將仰倒的他攬入懷中。運指迅速封住其心脈,將昏迷的人兒輕放上床去。
“少宮主怎麼了?”廣寒宮白衣侍女之首寒碧近前來問。千夜和蘇水紋在一處,自然不願有人打擾,原將那些白衣侍女都趕得遠了,隻必要時才喚他們來,這會兒後悔卻遲了。
一番望切後,蘇水紋沉吟道:“千夜中的是唐門密毒祭涯。”
“祭涯?”眾人變色,此毒曾由唐門外泄,一度在江湖上流傳,因其毒性霸道,解藥難配,被列為禁用之毒,唐門早已聯手天下盟盡捕擅毒之人並銷毀毒方。
“我隻能暫時封住他的心脈,若是十個時辰內配不出解藥……必將七孔流血而亡。”
寒碧急急道:“那些殺手身上……”
“那些殺手是修羅道的人。”青冥堂金陵分堂副堂主蘇杭低聲道。不必明言,修羅道,天下第一大暗殺組織錦衣堂分裂出的一支,出手必殺,又怎會附贈解藥。
蘇水紋皺了眉對蘇杭道:“加急知會老爺子。”蘇杭應下。
“唐門遠在千裏之外……這可如何是好?”眾白衣侍女焦額疾首,相顧喧嘩。
寒碧咄咄逼人,迫道:“你是青冥堂少堂主,你一定有辦法的,少宮主可是為的你才……”話到一半眼神又狠狠剜向池憂潞,分明為自家主人打抱不平。
“取筆墨來。”蘇水紋淡定道。
白宣在案上鋪開,蘇水紋運筆如飛,分了兩份清晰地謄下祭涯的解藥方子。
“這一份,蘇杭,你讓堂裏藥師速速去尋;這一份,尋常藥物,還請眾位姐姐就近藥鋪采購齊了送到金陵青冥分堂明府;還剩一份……”蘇水紋略躑躅。
“有什麼我能幫的上的麼?”池憂潞發話,音量不大卻擲地有聲。
“配藥時久,須借麒麟玉為千夜護體。” 蘇水紋直截了當。
“這得派人隨我回金陵去取。”價值連城之上古靈玉在池大老板鋪中不足為奇,毫不猶豫地應下卻實屬難得,麒麟玉可不是什麼一般的貴重事物。
“單有麒麟玉還不足以抵製祭涯之毒性,還需一樣,金陵王寶庫裏的定魂丹。”
定魂丹乃師祖傳陽子煉製獻於開朝高祖軒轅無極,有定魂延命之神效,統共不過十數顆,當今賜予戰功赫赫的十三皇子軒轅紀三顆。蘇水紋憶起當年獅子園裏將軒轅紀摔得滿身青紫,青樓南苑中搶盡他風頭,現下真是後悔莫及。倒不是怕他不給藥,隻怕他要借題發揮,為難自己,隻盼他王爺大量,不多與他計較罷。
金陵求藥
聽蘇水紋語帶躊躇,池憂潞試探道:“我同軒轅紀倒有幾分交情,價碼合適的話,他應會賣我這個薄麵的吧。”
“哦~那最好不過。事不宜遲,諸位,這就分頭行動吧。”
池憂潞不擅騎,為節省時辰,隻得與蘇水紋共乘一騎。
“抱緊了。”
“嗯。”萬分別扭地摟著那人勁瘦的腰身,窄窄馬鞍上臀腿相貼,越顛越緊,親密無間一如蘇揚時候,身尤近卻心已遠。
至天佑當總鋪密庫中取出麒麟玉,交由蘇然,置於千夜口中並護送至清涼山桃花雪洞好生看護,複取了軒轅紀可能感興趣的兩幅書畫珍品並黃金千兩奔赴金陵王府上。寒千夜舍身相救,雖說商人重利,區區書畫黃金又有什麼舍不得的。
千金不過裝點門麵,那幾幅書畫若真正能送到軒轅紀心坎上,才算得了。
管家來稟,蘇洛同池憂潞要事來訪,軒轅紀略感驚疑又有些驚喜。疑的是蘇洛那混世魔王竟自己找上門來,福禍難料,喜的是憂潞居然主動來訪。昨日自丹陽訪友歸來,卻道憂潞已離了金陵,正嗟歎天意弄人,這會兒他自又回頭了,如何不喜!
自從九年前,八王叔壽筵上一見,便驚為天人。雖是八王叔和前任池大老板(憂潞他爹)著意引見,總角之宴,總是言笑晏晏,一派天真爛漫,無絲毫雜念。數年間,每每池憂潞親自護送皇家商貨上洛陽,於八王府中小住,自己總要跑去吵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