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是,那個蕭衛東也是母親早逝,父親另娶,遭受過後娘的折磨,另外還有個姐姐。

確認了這點,她想了想剛才自己媽媽的行徑,顯然是對那個蕭衛東心中頗有憐惜的,當下便放心了。

其實抱大腿這種事,她倒不是那麼積極的。

她並不是個非要追求榮華富貴,抱著將來大人物的大腿如何如何的人。小富即安就是她這種人,差不多吃飽喝足就行了。

可是,既然和大人物做了鄰居,好歹別得罪,不是嗎?

自己媽媽的品性是極好的,人也善良溫柔,從剛才的麥乳精事件可以看出,也是挺會處理事的,看來不會得罪這個未來的大人物,那就好了。

想到這裏,蜜芽兒滿足地舒了口氣,伸了個懶腰,回味著剛剛吃到的媽媽奶水滋味。

當個小奶娃兒的感覺,其實也不賴,這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快活賽神仙。

正這麼想著,一個懶腰伸出去,她就聽到“噗嗤”一聲。

“哎呦,小家夥這是拉了吧!”孫六媳婦湊過來,笑著這麼問。

“怕是拉了,月子娃,一天拉十次八次的!”童韻笑著替蜜芽兒撥弄了下土袋子裏的土,把那髒了的土取出來。

蜜芽兒呆了片刻,茫茫然地舉著兩個小拳頭,支棱著小肥腿兒,不知所措。

過了好久,她想:算了,作為一個小奶娃,她還是繼續睡去吧……

頭一歪,她閉上眼睛睡。

別問她,她真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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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下工的時候,家裏幾個男人還在隊裏幫著扛東西,聽說是又要來一撥知青,沒地兒住,得把舊年的那個廢倉庫騰挪出來給知青用。唯獨幾個女人都回來了,馮菊花在廚房裏忙活做飯,蘇巧紅在自己屋裏給孩子喂飯,二媳婦陳秀雲過來童韻這屋,給她端上來紅糖水雞蛋,嘴裏就開始叨叨了。

“這孫六媳婦腦子也是不清楚,你這坐月子呢,她帶著一幫子不懂事的小孩來叨擾,還從你這裏挖吃的,可真真是不知道讓人說什麼!”

“她問了麥乳精,我打個哈哈說過去了,正好抽屜裏有點花生渣餅,就拿出來給孩子分了分。”

她的熱水瓶裏當然是有熱水的,說沒水不過是找個借口罷了。至於花生渣餅,反正不值錢,分了就分了,就當給蜜芽兒討個歡喜。

“噗!”陳秀雲也是笑了:“花生渣餅,分了就分了。等趕明兒我遇上孫家老太太,可得念叨念叨,哪家不缺吃的,這媳婦也忒不懂事了!”

童韻聽著這話,也就沒說什麼。

她是下鄉知青,縱然來了好幾年,有時候也未必懂得這裏人的相處之道。不過有這嫂嫂在,她既然說需要去說,那就聽她的就是了。

“嫂子,這事你做主,都聽你的。”

“瞧咱童韻這小嘴兒,還真甜。你先躺下,我給你說個正事兒。”

說著間,陳秀雲便提起這次滿月的事:“依咱娘的意思,是要好好慶祝的,一家送一個饅頭,玉米麵和精細白麵摻起來的,再一家一個紅雞蛋,你瞧著怎麼樣?再弄一串兒長生果,染紅了,給咱蜜芽兒掛上。”

“這麼多?”童韻頗有些吃驚,她自然知道,拿出這些東西,其實頗多耗費的,畢竟精細白麵是那麼珍貴的東西,自己家不吃,就這麼送出去做禮,總是心疼。

“嗨,別心疼了,畢竟一輩子就這一次,滿月也是給蜜芽兒討個吉利,咱娘說了要辦,那就辦唄!”

說著間,陳秀雲忍不住低頭看了眼睡的香甜的小家夥:“再說了,這可是咱老顧家獨一份的大閨女!不給你辦給誰辦,等以後閨女嫁了,大娘還等著你的紅腰帶呢!”

鄉間傳統,當娘的過生日,嫁出去的女兒是要送紅腰帶的。

像陳秀雲,自己沒女兒,就缺了這一份,但是有個侄女蜜芽兒,就可以指望蜜芽兒了。

雖說一個紅腰帶不值什麼錢,可鄉下人就喜歡這份熱鬧和全乎,凡遇到紅白喜事,處處全乎,不能缺,這是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