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親雖然隻是一個工人,卻因為有海外關係,飽受連累,她算是受夠了這成分的拖累,說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第二次投胎就想嫁個窮的。

至於莫暖暖和劉瑞華,都是鐵了心不想在農村談的,怕萬一結婚生了孩子,就一輩子紮根在這裏了。她們還存著希望,想離開農村,再回去城市。

劉瑞華幾個這個時候都圍著小蜜芽兒,看她那白淨團糯的小樣子,一個個都笑起來。

劉瑞華開始眼饞:“這孩子太喜人了,我要是將來能有個這樣的,死也甘心!”

莫暖暖取笑她:“哎呦,這還沒對象呢,就開始惦記生娃了!”

劉瑞華反擊:“哈哈哈你不惦記嗎?”

莫暖暖想想,聳了聳肩:“我可沒想那麼多,咱要堅持獨身!”

柯月瞅了瞅旁邊的碗,那碗裏的東西喝完了,可是她能聞到隱約一股甜香。

“童韻,你這婆家對你挺好的呀!”

“是還好。”童韻笑著指了指五鬥櫥:“那裏麵有麥乳精,你們拿出來嚐嚐吧。”

她們姐妹幾個都是有見識的,自然不會饞個麥乳精,不過聽說這個,還是有些意外。

“你這婆家其實日子過得挺好,還能給你弄到麥乳精,對你算是上心了。”柯月忍不住說。

“是,以前我爸爸生病,別人送過這個,挺難弄到的,我爸當時都沒舍得喝。”莫暖暖聽說麥乳精,也有些驚訝,童韻這婆家有點資源的。

“他們家沒嫌棄你生女兒啊?”柯月卻關心這個問題。

誰知道柯月一問這個問題,旁邊劉瑞華噗嗤笑了。

“柯月你這就傻了,顧家就盼著女孩呢,咱童韻肚子爭氣,會生!”

莫暖暖卻看出來了。

“柯月,你婆家呢,可說什麼了?”

柯月聽了,麵上有些不自在,不過還是笑了笑:“沒說呢,我也才結婚不到一年,他們能說什麼啊!”

幾個女孩子就這麼圍著蜜芽兒說笑讚賞著,各種驚奇,等到眼看著天晃黑了,便戀戀不舍地告別,臨走前,柯月還忍不住再次瞅了眼蜜芽兒。

其他兩個都走了,劉瑞華卻沒走。

童韻知道劉瑞華肯定是和自己有話要說,她和劉瑞華的父親都是首都醫院的醫生,上一輩交情就深,這一輩算是打小就認識的,和莫暖暖柯月沒法比。

“你真就打算一輩子留在這裏了?”劉瑞華看看外頭沒人,壓低了聲音這麼問。

“是。”童韻知道劉瑞華的心思,她低下頭,溫柔地望著懷裏的小女兒:“一輩子留在這裏也挺好。”

外麵風風雨雨的,物質上固然豐裕,但是未必就能過個平安日子。

“哎,隨你,隻要你喜歡就好。”劉瑞華其實心裏是不讚同的,畢竟這裏實在是太落後太窮了。

還記得剛來那會的艱澀,踩在田地裏便是一腳的泥,猛地竄出來個田鼠都嚇得尖叫,割麥子揮舞著鐮刀把腿上腳上割出好幾個血道子,鑿玉米根子怎麼也鑿不動,差點把撅頭給鑿壞了,那一樁樁的都是血淚。

就算如今熬過來了,劉瑞華也無法想象以後一輩子都過這樣的日子。

本來以為童韻未必和那顧建國過得長久,誰知道現在孩子都生下來了。

無論是什麼年月,無論是農村還是城市,隻要生出來孩子,女人這輩子算是被拴住了。劉瑞華想到這裏,也就不好說什麼了。畢竟生出來的孩子不能塞回去。

“對了,有城裏的信嗎,到底現在怎麼樣了?”童韻知道劉瑞華的性子,便不想提這回城的事,轉而問起那邊的消息。

“沒有!”劉瑞華提起這個也是犯愁,她父親和童韻父親一起,都是被帶走調查的醫生:“這都好幾個月了,也不知道最後怎麼樣,隻盼著到時候別出什麼事。”

現在這年頭,成分真得是太重要了,那就是血統,血統就是一切。

“我也托建國他哥打聽著點,萬一有個什麼,咱都互相告訴一聲。”童韻心裏還是發怵,就怕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