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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莊周夢蝶
《莊子·齊物論》：“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誌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白顏睜開眼看到的第一眼是頂上雕梁畫棟的木床，探手一摸，枕下是一塊方方正正的白玉枕，頭壓著的地方還有縷縷溫熱。他第一反應是，又開始了一個新的夢境。
兩年前，在和好友藍餘聲等野外攀岩的途中，自己係在腰間的繩索突然斷裂。從600多米的高度掉下來時，下方正好是一片河穀，等到救援的人撈起白顏時，雖然有微薄的呼吸，但是卻毫無意識，被醫生判定為大腦皮層功能嚴重損害，喪失行動意識的“植物人”。
兩年間，白顏做過無數的夢。夢見和一個老頭釣魚，老頭的魚鉤是直的，沒有魚餌也勝了他。老頭說在等人，說他也是在等人，他問等的是誰，老頭說，能成就你我天命之人。夢見和一個女子下棋，女子的氣度非凡。頭盤靈蛇髻，插銀釵至四枝，當中插著一支金步搖，四周綴有珠玉盤扣，著一身蘇繡流裙，金邊襯底，舉手投足間皆有帝王氣勢。落子無聲，但步步為營。白顏問她，為何不留絲毫後路。她輕撫耳旁垂發，柔聲說道：“女兒家，要做男兒事，哪還有瞻前顧後的思量。瞻前顧後的，必是想了敗者，而我，不能敗！”
正思量間，外間的門被人推開了，聽聲音是個姑娘，細細碎碎的踩著輕柔步子進來。白顏眯著眼，假意未醒，額上傳來一陣溫熱，想是那姑娘便是伺候自己的丫鬟。心裏思量，反正也是夢一場，不如入戲十分，也多一番經曆。便睜開眼眸，偷瞄床畔正在盆裏擰熱毛巾，準備為他再換上的小丫鬟。
見他醒了，那丫鬟卻不按照戲份來演，沒有一驚一乍高呼：“爺，您終於醒了。”，然後高聲叫喚“老爺夫人，少爺醒了。”隻是淡淡的瞄他一眼，且隻是換毛巾間不經意的眼神交流，白顏有些納悶，自己在這夢中究竟是何身份，又在這床榻上睡了多久，怎麼這丫鬟竟無半分的表情。
見小丫鬟轉身要走了，白顏急忙出聲喚住她，張口卻來了句：“姑娘，請留步。”腦中不由覺得，自己是古代戲曲看多了，來這夢裏第一句，就傻不愣愣的暴露了自己很多信息。
“舒少爺，您有事就吩咐。莫叫奴婢‘姑娘’，都是些低賤身份的人，擔不起這個稱呼。”白顏看著這個躬身作揖的女子，總覺得她的言語中帶有敵意。她起身瞬間，不忘正正自己的衣冠，纖細的手腕處戴著一個絞絲銀鐲子，質地看著倒不像是個伺候人的丫鬟能買上的。
“那告訴我你叫什麼，我需要人的時候，總能有個喚的。”白顏看著這丫鬟眼中閃過的怒色，心裏卻暗自得意，當了一輩子的好人，入了夢了終於能演一回奸角了，而且夢醒還不用負責。
“奴婢叫采悠。”說完，她似乎一刻也不願在這屋子呆的，端著水盆急急的低頭走出門。
閑了下來，白顏細細的打量這間屋子的擺設，紫檀木製的大床，正中鏤刻了一些討喜的圖案“喜鵲臨門”，兩側是“花團錦簇”式樣。床上除了剛才摸到的白玉枕頭，床上鋪的料子也是上好的絨毛，仔細看來盡是小張的白狐毛拚湊而得，其上鋪承一張雲錦，入手極軟，料是光這一張床，就得花費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