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段(1 / 3)

眼,車外果然是酒店旋轉木門,一穿著製服的門童訓練有素,過來開車門,一見我這幅裝扮,微微一愣,我淡淡一笑,慢慢下車,站定一望,大堂屋頂高懸的水晶吊燈,光影璀璨,恍惚之間,我又回到那衣鬢暗香,觥籌交錯的世界。

“先生,請問……”那門童大概沒見過穿成這樣到此的,遲疑了片刻,終於攔住了我。

我微微一笑,用英語說:“麻煩你找經理過來。”

門童笑了笑,說:“您能先告訴我什麼事嗎?”

我笑而不答,卻已經瞥見那身著筆挺黑色西服的manager從裏朝我們走來。我一見他的臉便歎息世界真小,此人原來是舊日相識。此君是法國人,相貌溫文爾雅,鼻梁上架著精細的金屬框眼鏡完美地勾勒出一張典型的西方人的臉。當年林世東偏愛此處格調,常常到此舉行商務會談,一來二往,與他頗多攀談,想不到時隔三年,這人還在此供職。這法國人講求紀律嚴謹,絕不允許酒店門外有任何狀況,因而一見之下,立即趕來。開門便朝我微微一笑,說:“有什麼能為您效勞,先生?”

他說的是帶了明顯法國腔的英語,我笑了一下,用法語說:“晚上好弗朗西斯科,很久不見了,抱歉,我今晚與朋友約好在此弄一個扮裝舞會,我扮作上世紀末的新郎,有什麼失禮之處,請您見諒。”

我在臉上浮現出因遇到為別人帶來麻煩而深感抱歉的那種教養良好的年輕人可能浮現的表情,再加上發音地道,敬語周全的法語,準確叫出他的名字而非姓氏,絕對能為自己博得好感。法國人微微一愣,隨即微笑道:“對不起先生,您今晚的裝扮令我認不出來。請隨我來,先生。”

我點點頭,隨著他步入旋轉玻璃門,一路進去,不斷吸引各種奇特打量的視線,法國人大概也察覺到了,微笑著說:“很有特色的裝扮,想必您為找這套服裝花費不少心思?”

我心裏暗笑,可不是花費了簡師奶一番心思嗎?我點了點頭,微笑說:“您知道,在這個時代,懷舊是需要花費心思的。”

他眼睛一亮,笑了起來,說:“普魯斯特?”

我與之相視一笑,說:“我最愛的法國作家。”

“很榮幸,也是我最愛的。”他眼中的笑意加深了,親自引我入了電梯,問:“請問您去?”

“頂層。”我笑了笑說:“不知道主廚是否仍是安德烈?”

他嗬嗬低笑,指點電梯童按了頂層,說:“安德烈做的布列塔尼龍蝦是我們酒店的驕傲,請放心,他一直都在。”

我做出鬆了口氣的表情,笑說:“那簡直太好了,若他不在,我想我會悵然若失。”

我與他一路談笑,輕鬆步入頂層餐廳,音樂淙淙之間,眾位用餐者均壓低聲調,竊竊私語。忽然聽見一陣笑鬧聲,我們循聲望去,果然見到李世欽領著一幫公子哥兒並幾位女士圍坐角落,倒是個個衣冠楚楚,女士們打扮得嫋嫋婷婷,一見我,立即爆笑一通,刺耳的哄鬧聲極其囂張粗鄙,登時將眾人目光吸引過來。

果然如此,我歎了口氣,這種孩子倒真沒令我失望,那樣狂妄,狂妄到習慣了將旁人當為無物,特地跑來道歉,不過為了騙人來作更為深入的羞辱。大概感受到我的沉默,法國人疑惑地說:“那是您的朋友?需要我幫忙嗎?”

他語氣中流露的真摯的擔憂令我心頭一暖,我抬頭微笑說:“不用了,謝謝您,弗朗西斯科,我想,我自己能應付。”

他深藍色的眼珠定定地看著我,忽然展齒一笑,極有風度地說:“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希,引您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