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平靜了一些,覺得完全是趙斂無理取鬧,安家依舊是個令人尊敬的家族。

安棲雲安慰了受傷的父母,坐下來岔開了話題,講了一些瑣事,見安夫人神情倦倦,就離開了。

跨過門檻,淥水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卻依舊安慰安棲雲:“姑娘不要擔心,天下好男兒多得是。”

安棲雲不想長清淥水過於擔憂,說道:“你們也不用擔心,我老早就知道,燕王不久會來信讓我去上京,這事沒有糟糕到那種地步。”

長清還想問,淥水已經完全信了,驚喜道:“真的?”

她出門,看見傅祁和崔知意正站在廊下說話。

傅祁低著頭看崔知意,神色溫柔,崔知意也低著頭,臉帶著一點紅。

看到了傅祁,安棲雲馬上回想到自己死而複生前半個時辰的事。

那日,是安棲雲召開花宴的日子。盡管江陵打了敗仗,吃喝玩樂的開支都大大削減,可是今天的花宴必須要開。

安棲雲有話要對傅祁說。

她讓侍女長清去請傅祁,可是從日光灼灼到天色漸暗,傅祁始終沒有來。安棲雲偷偷在花枝後頭看他,傅祁一直和崔知意說說笑笑。

長清幾次焦急地對傅祁說話,可是傅祁一點都不在意。

天越來越暗,眼看傅祁就要離開,安棲雲終於沉不住氣,從樹後跳了出來,樹枝在腳踝處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她感到刺痛,可是沒有在意,她在路上攔住了傅祁。

“我有話要和你說。”

傅祁的眼睛隻看崔知意:“我稍後就來。”

安棲雲悶悶不樂,帶著傅祁往花叢深處走,一言不發。傅祁停了下來,問她:“安妹妹有什麼話要說?”

安棲雲一張臉嫵媚又天真,說出來的話也格外天真:“傅祁,你有一點喜歡我嗎?”

傅祁看著她,眼中似乎是憐憫:“安妹妹,你有婚約。”

安棲雲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地問:“如果我退婚,你會不會有一點喜歡我?”

然後她看見傅祁定定看著她,在想著什麼,然後緩緩搖了搖頭。

傅祁總是這樣,他的心思最重,安棲雲從來都讀不懂他,不懂他的表情,他的言語,他的微笑或皺眉。

安棲雲憤怒又無助:“我不要嫁給趙斂那個煞神,我要嫁給你,我隻想嫁給你。”

傅祁若有所思,說:“為什麼?”

安棲雲想都不想,回答:“我喜歡你。”

傅祁看著一株牡丹開得灼灼,出神了,然後他問:“是喜歡嗎?還是隻是想得到?就像時新的衣裳,漂亮的簪子,你總能要到,然後扔在一邊?”

安棲雲說:“我喜歡你,所以我要你,就是這麼簡單。”

傅祁不再看牡丹了,他笑了,安棲雲又看不懂他了。

忽然,角落裏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呼聲,安棲雲轉頭去看,看見崔知意跌倒在地。傅祁沒有猶豫,大步跑了過去。

安棲雲看見傅祁攙扶著崔知意,他們二人之間,格外有默契,仿佛他們能夠懂得彼此。安棲雲感到有些刺目。

她聽見傅祁對著崔知意緊張地問:“你的腳扭傷了?”

安棲雲低頭看著自己的裙子,有紅色的血漬滲透出來了。

傅祁那樣心細的人,絲毫沒有發現她的走路姿勢也很奇怪,也沒有看見她裙子上那樣顯眼的血跡。

可是他能夠一眼看出崔知意扭傷了腳。

安棲雲對著傅祁的背影喊:“傅祁,你信不信我從這裏跳下去!”

傅祁扶著崔知意的身影頓了一下,但是他頭也沒有回,直接走了。

“噗通。”

安棲雲跳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