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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弟弟是鳳凰?

有媽的孩子是個寶,沒娘的孩子是棵草。

這話說得不假。世間萬物都是爹生娘養,孫猴子還有個孕育他的石頭呢,唯獨對我們草木精怪而言,父母哪,就是天邊那浮雲。

其實想想花花草草是怎麼來的就明白了,一群不知叫什麼的蜜蜂在天上飛啊飛,一片不知從哪來的花粉在後麵追啊追,好不容易抱上人家蜂哥毛絨絨的大腿,被送到另一朵不知名小花心裏,一番雲雨過後,終於開花結果有種子了,又被大自然的清風鳥獸帶到遙遠陌生的地方生根發芽。

所以啊,凡是後天修道有成的草木,無論是仙是妖是精是怪,都不知道自己祖籍何方父母姓甚,同樣的,也不知道自己無意識中往外散了多少花粉,已經生了多少個娃。

於是在我們草木精怪的觀念裏,大家就是天生地養的主兒,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我當然也不例外。

因此當有人跳出來說我是他哥的時候,我真想用樹枝抽開他圓滾滾的頭,看看裏麵裝得究竟是腦袋,還是一個糊掉的蛋。

如果真的裝了個蛋,我也一點不會驚訝。因為他曾經就是個蛋,現在還是個糊塗蛋——這種人,不,確切來說應該是這種鳥,誰知道他的腦子是怎麼長得,沒準就是蛋形。

沒錯,他是一隻鳥。或者說,他應該是一隻鳥,一隻鳳凰。而我,是一棵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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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剛從山上獵了野豬回來,正打算磨刀霍霍向肥豬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不回頭也知道來者何人——會在這個時候過來的,隻有那個吃百家飯長大的禿毛小鳳凰。

小鳳凰人形的時候長得挺好看,扔在那一堆金質玉相的皇族子嗣裏也不輸了陣仗,可惜也隻有一張臉能看。原形的時候更加驚世駭俗了一點,身為一隻鳳凰,非但沒有一身絢麗華美的羽毛,居然渾身都覆著一層細密的黑鱗,無疑大大地挑戰了一回鳳凰族的審美。偏偏還是蛋的時候就被父母遺棄,這般古怪模樣又沒父母護著,自然從小就挨了不少白眼。

正忙活著手上的宰豬大業,我也懶得回頭看他,隨口問道:“小離,新鮮的山豬,燉著吃還是烤著吃?”

手上的山豬猛地打了一個激靈,可惜四個蹄子被我綁得牢牢地,隻能“嗷嗷嗷嗷”衝我直叫。

“……”

“嗷嗷嗷嗷!”

“……”

“嗷嗷嗷嗷!”

“……”

“嗷嗷嗷嗷!”

我詫異地回頭,盯著眼前沉默不語的人。以他在我這邊吃掉的山豬數量而言,我實在無法將他的沉默理解為是在和我客氣。他現在不說話,莫非是在想什麼新的料理方式?

於是我也沉默了,飽含希望地等待著他說出山豬的新吃法,並且小心地不發出吞口水的聲音,偌大的山林間隻剩下野豬“嗷嗷嗷嗷”的叫聲做為背景音。

他咬一下嘴唇,問我:“小桐,我聽人說……其實你應該算我的哥哥,對不對?”

我手一抖,柴刀不小心劃過綁著豬腳的繩子,山豬以極不符合他壯碩體型的速度在地上迅速翻了個身,揚起一陣塵土,並在煙塵彌漫中成功地撅了我一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