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蘇弈容易出現幻覺的腦神經,蘇難顯然更相信自己的洞察力和嗅覺,他安慰蘇弈道:“這世上能讓我完全察覺不到的人隻有兩種,一種是已經死去的人,俗稱鬼魂,另外一種是隻存在在幻覺裏的人。我覺得你看到的這個,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在水下的世界裏,蘇弈其實也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反正她還活著,蘇難也沒有受到傷害,那就無所謂了吧。“誒,我們等下吃什麼?我好餓。”
“餓了就不要再泡了,你把自己擦幹淨,我把火生起來後,你坐過來取暖,然後我給你把這隻雞烤了。”蘇難說完話,幹淨利落地就把野雞的脖子擰斷了。
一秒前還在生龍活虎掙紮的野雞,這一刻已經隻能抽搐著身體在沙地上彈動。
蘇弈的喉嚨一癢,轉身趴在石壁上開始幹嘔。
蘇難丟掉野雞就要過來照看她,蘇弈連忙擺手道:“我沒事!你忙你的!”
“覺得可憐嗎?”蘇難站在一邊,輕聲問道。
蘇弈搖搖頭,說道:“如果不吃它,我和小孩就活不下去,如果我要內疚,就請它下輩子投胎成更厲害的動物,來吃掉我吧。”
蘇難在她的腦袋上輕輕一拍,不滿道:“瞎說什麼?”
蘇弈空空的胃裏實在嘔不出什麼東西,她坐在石頭上,表情有些茫然地看著蘇難。
蘇難很快就把火燒了起來,緊接著動手殺雞,拔毛去內髒,一氣嗬成,專業得像是在技術學院裏練習過。
蘇弈忽然說道:“這個樣子看起來,我們就像真的夫妻一樣。”
“以前住在你家,你給我做飯的模樣,看起來更像。”蘇難頭也不抬地說道:“隻要肚子餓了,你就一定會給我弄吃的。”
“……那完全就是被武力和恐懼感所脅迫的好嗎?”往事不堪回首,蘇弈鬱悶道:“不做飯就把我從窗戶丟出去,這像哪門子的夫妻?完全就是主仆。”
“可我從來沒有真的把你丟出去過啊。”蘇難想起過去的生活,頗為得意地笑了起來。
“說起來,也不過是三個月的時間而已。”蘇弈感歎道:“我卻覺得已經過去了半輩子。”
“你的那個理想,還在嗎?”蘇難問道。
“安穩度日的那個嗎?”蘇弈低頭衝蘇難笑道:“雖然現實是這個樣子,但是,我的理想因此反而變得更加堅定了,總有一天,我會真正過上我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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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難吃完烤得外焦裏嫩的野雞後,在溫泉山洞裏飽飽得睡了個暖覺,她的身體已經不像昨晚那般虛弱,側躺在毛毯上睡著的時候,一動不動的身體也不至於被寒氣侵襲到凍結。
蘇難趁她睡著的間隙,跑到洞外想再給她找點食物的時候,一頭成年母花豹嘴裏叼著個竹籃子,慢慢吞吞地靠近他們的洞口。
蘇難走到那頭母花豹身前,從它嘴裏接過竹籃子。
竹籃子上蓋著塊毛巾,毛巾底下是兩個保溫瓶,其中一個盛滿濃鬱的燉骨湯,另外一個分成上下兩層,底層是香噴噴的白米飯,上層是幾樣熱乎乎的家常菜。
“謝謝。”蘇難將保溫瓶蓋好,一想到醒過來的蘇弈看到這些久違的熱食會是怎樣雀躍的神情,他就真心實意地感謝母花豹。
母花豹垂下腦袋靜了片刻,再抬起頭的時候,身體已經舒展回成年女人的模樣,她攏了攏自己的齊耳短發,淡淡問道:“她怎麼樣?”
“恢複過來了,正在休息。”蘇弈說道:“保險起見,我想讓她在這裏多呆幾天。”
花豹女人似是早已預料到他的答案,一點也不驚異地點頭道:“白狐讓我問你,昨晚我們商量的事情怎麼辦?剛才已經有人來問過你的去向,我們沒有把蘇弈的事情說出去,這個節骨眼上,到底什麼是最重要的事,白狐讓你權衡清楚。”
蘇難指了指山洞前方的小樹林,示意花豹女人和自己邊走邊談。
花豹女人瞥了眼山洞,跟著蘇難一起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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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弈蹲在岩石後頭,無奈地歎了口長氣。
果然瞞不過蘇難的耳力啊。
她慢慢站起身,扭動脖子朝自己躺身的毛毯走去,可等她轉過岩石堆,原本應該鋪在地上的毛毯卻不翼而飛了。
蘇弈揉揉眼,以為自己又出現幻覺了,可是等她搖晃了腦袋再看向眼前的地麵時,那兒還是空無一物。
“……呃……”蘇弈確定不是自己眼花後,開始小心翼翼地往洞口退去。
山洞裏靜得可怕,蘇弈緊緊皺起眉頭,她想嚐試開口叫喚蘇難,蘇難和花豹女人就算要說悄悄話,也絕對不會離自己太遠,隻要她大聲呼救,蘇難一定能及時趕到。
蘇弈的腳拐了個彎,已經做好了一呼救就馬上拔足狂奔的準備,可是她的手背卻在這時傳來一股奇怪的痛感。
像是被什麼東西紮了一針。
蘇弈抬起手,立即在手背上見到兩個小紅點。
就在她身側的岩石上,一隻三厘米左右身長的灰黑色蜘蛛正迅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