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白狐少年一走,房間裏便隻剩下相顧無言的蘇弈和蘇難,蘇弈的十根手指在被子上不停地來回絞著,靜默了半晌,這才小心翼翼地看向蘇難的臉,帶點猶豫和忐忑地問道:“……真的不走了?”

蘇難看向蘇弈,無奈地歎氣,“在這個地球上,最有資格把我留下來的人就是你,你完全可以底氣十足地對我提出這些要求。”

“我也想啊。”蘇弈微微癟嘴,臉上的表情不知是委屈還是憤懣,“但是一想到你努力了二十多年的事業會功虧一簣,就忍不住想聖母一回……你以為我不想抱著你大腿死纏爛打求你不要走嘛?可問題是,很多事情不是我想,它就可以照著我的願望進行的啊,就比如說……”她停頓了一下,略微嫌棄道:“你到底能不能給我一份身心完整的愛情呢?”

蘇難張開嘴,欲言又止。

“算了算了。”蘇弈伸手擋住他的臉,鬱悶道:“你還是不要和我解釋了,這事情太複雜了不適合孕婦思考。嘖,外星人就是麻煩。誒,我肚子餓了,有吃的嗎?”

她一句話連換三種語氣,蘇難被堵得啞口無言,瞪著雙目看了她一會兒,最後隻能無奈笑道:“有,我去給你拿。”

蘇弈重新躺好,將被子整整齊齊地拉到鼻子下蓋好,隻留一雙烏黑發亮的眼跟著蘇難在屋子裏來回轉動。

蘇難很快就發現了她的視線,他回頭看向她,哭笑不得問道:“你看我做什麼?”

“看你是不是真的。”蘇弈眉眼彎彎地笑,“總覺得,這幾個月來,老天爺終於遂了我一次心願。”

“實現你願望的人是我,不是老天爺。”蘇難在屋子裏並沒有找到食物,轉而說道:“你先躺著,我去外頭給你找。”

蘇弈笑著點點頭,果然聽話地閉上眼。

蘇難帶著笑走出房間,耳邊立即聽到前頭拐角樓梯處傳來的談話聲,他靜立在原地,想等他們說完再出去,可小女孩最後說的那句話同樣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小女孩說完那句話,便噔噔噔踩著樓梯離開了,沒過多久,與她交談的白狐少年也起身走下樓梯。

蘇難在原地又等了一會兒,這才走出走廊,沿著樓梯朝一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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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弈的肚子再也不是秘密,這個被異星人占領的小村莊,來來往往的村民都對身懷蘇難子嗣的蘇弈表露出明顯的好奇。

是好奇,不是敵意,這讓蘇弈大大鬆了口氣。

蘇難不會一直留在家鄉,下定決心會回到地球的事,蘇弈不知道白狐是如何向其他人傳達的,這些人的態度,蘇弈隻能從時常來看望自己的花豹女人和小金雕身上打探到。

按照花豹女人的說辭,大部分人即使對蘇難有所不滿,但這種不滿也不會影響到他們的最終計劃,畢竟許多人都明白,蘇難一開始承諾的,確實隻有自由的機會而已。

真正能守護自由的,從來隻有自己的力量——隻要懂得這個道理的人,到最後都不會對蘇難的選擇耿耿於懷。

生活重歸短暫的安穩,這之中唯一讓蘇弈倍感失望的隻有一件事,這就是那個叫做小籠的女孩的消失。

小籠消失了,自從她在那一夜離開房子去外頭打探情況後,村莊裏的人再也沒有見過她。因為擔心她的安危,白狐少年和蘇難分頭出去尋找過她的蹤跡,但是他們倆誰也沒有發現。

這個忽然出現的孩子像一縷青煙,陣勢驚人地救下蘇難的命之後,轉瞬又能煙消雲散得幹幹淨淨。

就好像她根本沒有出現過一樣。

如果這就是地球上的妖怪,能力卓著、來去無蹤、陰晴不定,那麼素來狂妄自大的蘇難也不得不對這個星球產生了危機感。

如果遇到這種所謂“妖怪”的是新王,或許他們的計劃就會被迫改變了。

蘇弈在石頭和泥土堆出來的二樓小房間裏吃飽喝足地度過了重聚後的前兩天,等到第三天的時候,她的肚子開始了新一輪的脹大。

這種脹大不是循序漸進的,就像有人往蘇弈的肚皮裏塞了條打氣管,然後開始拚命往裏打氣,咻咻,咻咻,蘇弈的肚皮上很快就浮現出肉眼可見的條條青筋。

這是蘇弈在懷上這兩個孩子後第二次遭到難以忍受的痛苦。

前一天還好好的蘇弈突然變成這幅模樣,周圍的人都被打擊得措手不及,尤其是蘇難,他越來越見不得蘇弈受苦,看她肚皮被脹得又紅又薄,即使不能感同身受,他也能想像出她此刻正遭受的折磨。

“為什麼會這樣?”蘇難從背後緊抱住蘇弈,蘇弈已經痛得有些神智不清,他生怕她一個忍耐不住,會動手撕破自己的肚皮,“她是要生了嗎?”

花豹女人是這裏頭唯一有過生育經驗的,她直接躥上前掀起蘇弈的披風,朝她腿下看去,“羊水沒破啊!”

“那她是怎麼了?”蘇難心急火燎,額頭上亮晶晶的全是汗,“她肚子裏的孩子長得太快了!再這樣長下去,蘇弈的肚皮會被撐破的!”

“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長這麼快?”花豹女人也不知如何是好,隻能幫忙摁住蘇弈的兩條腿,避免她在掙動的過程中傷害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