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咽沒什麼力氣。
盡管如此,她卻是完完整整的人類嬰兒,一點異常也沒有。
“是個女孩。”醫生來回檢查了兩遍,確定了孩子沒有尾巴也沒有多出一條胳膊後,這才轉身將羸弱的孩子遞給另外一位護士,“這孩子生命體征比較弱,有早產跡象,先送保溫箱護著點。”
護士答應了一聲,急忙接過孩子去護理。
蘇難看著手術室裏一左一右的兩個孩子,再看看手術台上依舊昏迷不醒的蘇弈,心裏又痛又喜,五味雜陳,無法言喻。
手術又進行了一段時間,醫生已經給蘇弈縫合了創口,整個手術室裏的人正要鬆一口氣的時候,已經被送進嬰兒保溫箱裏的小女嬰忽然發出一聲嘹亮高亢的哭叫聲。
這一聲遲來的啼哭驚到了所有人,負責照顧女嬰的護士笑道:“……看來還是挺有活力的……”
護士的話還未說完,手術室臨街的牆壁忽然發生爆炸,爆炸的衝擊力威勢駭人,帶著炙熱火焰的氣流將手術室裏的所有器具全部撞開,毫無預兆的醫生和護士們被撞到牆壁,一個個當場昏迷。
蘇難雖然也沒有預防到爆炸,但是緊要關頭,憑著應對危機的強烈本能,他一手拉過手術台,一手拽過離他較近的嬰兒架,等他再要去拉小女兒的保溫箱,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顧此失彼,一個人的蘇難,到最後竟然隻能保住蘇弈和兒子兩個人。
在極為短暫的時間裏,誰也沒看清楚他到底變成了什麼動物。
被爆炸卷飛的無數器具嗙嗙撞在蘇難身上,等周圍迅速回歸平靜,蘇難顧不上其他,轉身就去尋找那個命運多舛的小女兒。
嬰兒保溫箱已經在牆角被撞得變了形,箱子裏既沒有他的女兒,也沒有他女兒血肉模糊的屍體,蘇難眉頭狠皺,從嬰兒床上抱起大兒子,另外一隻手拉住蘇弈的手術床,迅速走到手術室外。
手術室外也是一片狼藉,羅隱護著麥初初臥倒在地上,花豹女人抱頭躲在牆角,雖然沒受傷,但都是滿臉心有餘悸。
蘇難將大兒子塞給被爆炸炸得一臉茫然的麥初初。
他的女兒,他必須馬上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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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走小女兒的家夥幾乎就在爆炸的同一時間行動,蘇難顧此失彼,一方麵對自己有怒火,一方麵擔心孱弱的小女兒,一方麵又牽掛著還未蘇醒的蘇弈,整個人心緒煩躁,心情跌進穀底,
他反身走回手術室,站在廢墟一片的房間裏,緊緊閉上眼。
房間裏充斥著各種各樣嘈雜的聲音,有電子儀器損毀後發出的滴滴警報聲,有醫生護士們痛苦的呻[yín]聲,還有壁內水管破裂後汩汩往外漏水的聲音。
蘇難站在房間正中央,集中注意力,努力分辨混雜在塵土和硝煙味裏的另外一種味道。
那個帶走孩子的家夥的味道。
蘇難很快就捕捉到了這種氣息,他猛地睜開眼,循著氣味,朝已經被炸開一個巨大缺口的牆壁跑去。
被砸斷的水管“砰”的一聲徹底斷裂,噴泉一般的水流給房間籠上一層白紗。
白紗之外,蘇難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塌牆之外的天空,多了一隻迎風飛翔的雄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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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弈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她置身於一條長的望不到盡頭的紅廊木橋上,紅橋兩側白霧繚繞煙雲嫋嫋,她一個人站在橋上,往前往後都是迷路,往左往右都是未知。
“……蘇難?”蘇弈試探性地低聲呼喚。
狹長的紅廊木橋上空無一人,更沒有人聲回應她。
蘇弈意識到自己正在做夢,她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驚愕地發現自己的肚子平坦如初,完全沒有懷孕的跡象。
一瞬間,蘇弈有些恍惚,不知道那個懷孕的自己究竟是在夢裏,還是在夢外。
白霧飄渺的紅橋前段忽然出現一個隱隱錯錯的人影,蘇弈定睛看去,暗自後退。
“……你不用怕我。”那個人影開始說話,聲音聽上去像個還未徹底變聲的少年,“我不會傷害你。”
盡管蘇弈完全看不清他的模樣,但她還是一眼認出這個身影正是當日在溫泉水潭裏救了差點溺斃的自己的人。
“……我記得你……”蘇弈輕聲說道:“……你救過我……”
那個隻能瞧見輪廓的影子似乎短促地笑了一聲,他聲音太低太輕,蘇弈聽不清楚,隻能又問道:“你是誰?這裏是什麼地方?我在做夢嗎?”
“這是你的夢境。”那個影子在白霧中抬了下手,從他身邊忽然躥出兩個小孩,一男一女,看上去都隻有兩三歲的模樣,跌跌撞撞從影子身邊跑向蘇弈。
蘇弈詫異地看向這兩個孩子,盡管不認得他們,但她還是情不自禁地俯□,張開雙臂,迎接這兩個孩子。
可是兩個孩子卻從她的身體裏一前一後穿梭而過,跑向她的身後。
蘇弈直起身,詫異地回頭看向那兩個消失不見的孩子,“……這是夢。”
“嗯,他們是你的孩子。”影子說話的語調很平穩,“你已經把他們生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