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雪芳冷冷地掃著兩人,不屑地道:「廢物!」她將手中的念珠一把甩在地上,那些珠子擺脫繩子的羈絆,一顆顆蹦散開來,打在兩人的身上,竟然疼痛難忍。
走廊的盡頭,宋錦程靜靜地站在那裡,他深褐色的眸子裡燃著小火苗。
盛雪芳看到他一愣,隨即冷冷地道:「你來得正好,這兩個廢物,趕緊扔掉吧!」
「為什麼?」宋錦程一步一步地走過來。
「什麼?」盛雪芳看著宋錦程,「你說什麼?」
「為什麼?」宋錦程再度吐出那三個字,已經走到了盛雪芳的麵前,窗外的太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彷彿要把這狹長的走道慢慢地吞噬,「你說郭敬烜是我們宋家的大仇人!爸爸那麼年輕就慘死在他的手裡,他吞了我們宋家的公司,因為他跟倪娟兒我們宋家才家破人亡,你這麼痛苦,我這麼痛苦,妹妹這麼痛苦……為什麼?」
他眼眸裡的小火苗變成了一片赤紅,他嘶吼道:「為什麼?我遵照你的吩咐,這麼多年來,拚命打拚,在刀劍口上舔血,用雙手打拚出這一切。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向郭敬烜報復,為爸爸報仇,為我們報仇嗎?」
「可是,你都做了些什麼?」宋錦程道,「你去殺那些無辜的人,你威脅那些手無寸鐵的人,連那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他們到底哪裡惹到你了?你竟然不放過他們?」
盛雪芳脖子處的青筋蜿蜒扭曲著,她扭了一下頭,望著自己兒子的眼神更冷,恨聲道:「小畜生,跪下!」
宋錦程置若罔聞,更是貼近了她:「我是你的兒子,不是一個牲口。我問你,這麼多年來,你可有把我當成兒子看待?」
盛雪芳的手又揮了起來,宋錦程再度抓住她,甩開:「從小到大,你一不開心,就用籐條皮帶抽我,用香煙頭燙我。爸爸的離世,難道是我的錯嗎?我不是你的仇人。仇人是那個郭敬烜,你為什麼不去找他?為什麼要折磨我?」
「我跟你說過……」盛雪芳梗著脖子道,「你身上所有的苦痛,都是郭敬烜帶給你的。那我折磨,打你罵你,又有什麼不對?」
「嗬嗬……」宋錦程笑了起來,他的手裡忽然多了一把手槍,他手指一轉,把槍柄對準了盛雪芳,「你用刀割過我的肉,用籐條抽過我的背,用鐵鍬敲過我的腿……手槍還沒有用過吧?」
他冷冷一笑,手抓住槍頭,把槍柄強行塞入盛雪芳的手裡,用力一拉,對準了自己胸口心臟處:「那麼,今天你試試看。裡麵有六顆子彈,如果一顆不解恨的話,那麼請從我的頭到腳,連開六槍……彭——彭——彭——彭——彭——彭……我想你最喜歡聽這聲音了。來啊,來,先對著我的心臟開槍啊!」
盛雪芳身子有些發抖,這樣的宋錦程她從來沒有見過。
從小到大,他就是被她捏在手裡的工具。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心情不好的時候,打他。心情好的時候,也是打他。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半句不字。以至於她都忘記了她這個兒子也是血肉注成的肉身。她想退縮,可是宋錦程眼裡的挑釁深深刺痛了她。
她抓緊了手槍,打開了開關,子彈上了膛,手槍緊緊抵住了宋錦程的身子,她尖聲道:「你以為我不敢?你以為我不敢殺你,是不是?」
淩墨聽到動靜,已經快速奔過來,見到母子對峙的場景,嚇得魂飛魄喪。
「那個宋夫人,你冷靜點……別激動,冷靜……好嗎?」淩墨攤開雙手小心翼翼地往盛雪芳這邊移動,「他是你的兒子,他叫宋錦程,他不是你的仇人啊!」他以為盛雪芳產生幻覺了,把宋錦程當成了郭敬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