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六點。她獨自睡在賀蘭靜霆的大床上。
房內一片寧靜。隻有緩慢的鐘聲和黃昏的鳥聲。
皮皮動了動手,驚喜地發現自己的胳膊有了力氣,披上睡衣坐起來,她扶著床邊的小桌自己下了地。
腿還有些發軟,但已經可以走路了。她去了洗手間,對著鏡子一照,又嚇得幾乎摔倒。
她那一頭垂肩長髮,一夜之間,已掉了個一乾二淨,頭頂比那剛出家的姑子還光亮。她用手摸了摸頭頂,頭皮有些癢,卻摸不到一根發茬,頭髮好像被某種藥水化掉了一般。
好在賀蘭靜霆有言在先,脫髮隻是暫時的,不然她就要瘋狂了。
皮皮飛快地洗了個臉,又刷了刷牙,便慢騰騰地屋內走動,四處尋找賀蘭靜霆的身影。
客廳的南麵有扇玻璃門,被落地的門簾掩住了一半。
推開門,她怔住了。
好大一個花園,比一個足球場還大。四周是草坪,當中整齊地辟著一道道花畦。用“萬紫千紅”來形容絕對沒錯。因為裡麵種的花肯定超過了一萬朵:牡丹、芍藥、木香、杜鵑、荼穈、夜合、薝匐、錦葵、山丹、茉莉、淩霄、鳳仙、雞冠、玫瑰……繁花亂眼,看著看著,皮皮就覺得累了,門廊處正好有一張秋千模樣的吊椅,她順勢坐了下來。
賀蘭靜霆跪在不遠處的一道花畦上,正為一株鮮紅的玫瑰刨土。花鏟就在手邊,他卻棄而不用,也不戴手套,白皙的手指CHA入土中,將結實的土塊拾起來,一一捏碎,又細心地培好。修長的手指捋過一株花莖,撫摸到葉的梢頭,試了試長短,用剪刀輕輕一剪,修理掉多餘的花枝。他的神態很專注,專注中又帶著一絲親妮,指尖在花瓣上逗留,如雙飛蝴蝶、輕輕一點,那花朵仿佛被催了魂似地顫動起來,發出SHEN吟的香氣。他忙用指尖按住,不料卻觸動了更多的花枝。直惹得幾片花瓣在清風中搖搖欲墜。他索性摘下來,放進口中細細地品嘗。雙手同時用力擠壓花莖下的泥土。在這當兒,其中的一朵最高最美的玫瑰忽然綻放了,花心蕩漾、幾滴露水悄然滑入他的指間。他忽然回頭,發覺皮皮不知何時已站在了他的身後。
“嗨。”她說。
“這麼早就醒了?”他站了起來,手上全是黑乎乎的泥土,“你需要躺在床上多休息。”
搖動的花枝讓她頭昏目眩。她的身體一陣搖晃,賀蘭靜霆及時地扶住了她。
“我覺得好多了。”她定了定神,同時舔了舔嘴唇,“這些花都是你種的嗎?”
他點了點頭:“實在忙不過來的時候,會有一位花農過來幫我。”
她倚在他的懷裡,微微地喘氣,為自己的那點欲望煩惱,又千方百計地遮掩:“剛才你真的是在種花嗎?”
“你以為我在幹什麼?”他的笑很神秘。
“嗯……你很細心呢。”她隻好說。
“如果,你是那朵玫瑰,”他輕輕地說,“會不會喜歡我這麼細心?”
她愕然了,臉一直紅到了耳根,嚇得都不敢看他的手。
他卻戲弄地將泥土抹到她的鼻尖:“聞聞看,這泥土的香氣。”
“你是狐狸,當然喜歡泥土。”
“你也應該喜歡泥土。泥土是我們共同的生命啊。”他喃喃地說。
她閉上眼,任由他將泥土塗了自己一頭一臉。他的手摩挲著她的肌膚,掌心裡含著沙粒。手指從她的脊背長驅而下,到達腰際又沿著小腹折回來,輕輕地撫摸她的頸窩。她抑製不住地哼了一聲,被他的手捏著揚起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