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陳寅格先生還在世的話,一定會很高興見到你。’尹她興致勃勃地說。
她還想說,那些死去的語言,那些甲骨文的殘片,那些敦煌的寫卷,也都願意見到你。可是她沒有多問,她很知足,在賀蘭靜霆漫長的人生中,她隻願意佔據一個小點,除此之外,別無奢求。
“既然你來了西安,我倒真要向你推薦向達先生的一本小書:《唐代長安與西域文明》,寫得非常好,通俗易懂。就連陳寅烙先生對他也是佩服的。”他認真地說。
皮皮歪著先盈盈地看著他笑。賀蘭靜霆終究還是個學院派,喜歡掉書袋子。他家一書架上擺著一排一排的書,九百年的狐狸,那得有多少學問啊。而這麼多的學問又不能顯擺,那是多大的損失啊。祭司大人真是太淡定了。
“如果你來寫的話,一定寫得比他好,肯定的!”她由衷地說。
“我嗎?”他搖頭,“我隻看不寫,述而不作。”
“那麼,看了那麼多書,你最喜歡哪個故事?”
他想了想,說:“我最一喜歡的是一個法國人寫的故事。”
“你最喜歡的故事不是中國的?”皮皮有點吃驚。
“我為什麼一定要喜歡中國的故事?”
“你不是中國的狐狸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中國的狐狸了?我又沒國籍。”
皮皮傻掉了,瞪大了眼睛:“不要告訴我我嫁給了一位外國狐狸,那我去你的家鄉不是還要鑒證了?”
“嗯……我也不是外國的。我出生的地方至今沒有國家。”“那你是……沙漠裡的狐狸?”
“千嗎緊追不放?在哪裡出生很重要嗎?”
“那你最喜歡的故事是什麼?”
“西西弗斯的神話。”
“沒聽說過。好看嗎?什麼時候我也去借二木來看看。”
“對你來說不好看,很悶。”他拍了拍她的頭,“你還是不要看了。”“說一句故事裡讓你印象最深的話,”她假裝採訪,“賀蘭先生!”“嗯?一”他想了一下,“西西弗斯是希臘神話裡的一個神,他犯了錯,諸神處罰他不停地把~塊巨石推蔔山頂,到了山頂巨石又滾下來,他又得推上去。如此無效而無望地重複。可是寫故事的人卻不認為他是個悲劇或者荒謬。他認為他是幸福的,因為他熱愛這個世界,命運是屬於他的,岩石是他的事情,一切的一切,尚未被窮盡。”
“哇,這麼深奧,這麼哲學,很難懂哎!”皮皮誇張地說。隨即將他的手放到自己的頭頂蔔:“摸摸看,我長頭髮啦。”
他摸了摸,皺皺眉:“不是很多嘛。”
“那你今晚上再幫我一下?”皮皮的聲音裡有點嗒,像是勾引人的樣子。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聲音原來也可以這麼性感。
“不行,我得找個保鏢。”他故意說,“萬一我不小心被人暗殺了呢?”
“求你啦―”
“那你向我發誓,從今往後,天天戴著我的珠子,哪怕你死了,也得帶逛館材裡。”
哦,那顆媚珠。
皮皮很內疚地說:“那珠子啊?嗯―是這樣的:我昨天一害怕,把珠子裝進信封裡給你寄回去了,所以現在沒有珠子了。”見他的臉又板上了,地趕緊說,“我寄的是特快專遞,最貴的那種,肯定不會丟的。我一回家就帶上它,就像寶哥哥的那塊玉那樣,莫失莫忘,仙壽恒昌,不離不棄,芳齡永繼。”
他的目光柔和了一點,哼了一聲,說:“好吧,暫且不追究你。對了,不是說這附近有個角樓嗎?”
“就在前麵,我帶你去。”
角樓看上去像個兩層樓的小亭子。四角的飛簷掛著燈籠。她帶他上了二樓,還未站穩便被他突然拖進一個黑黑的角落。嘴立即被他堵住了。
有”她嚇得差點要尖叫
“賀蘭......”結結實實地被他抱著,她一動也不能動。
“放心吧,周圍暫時沒有人?”見她的腿還在蹬,他索性將她抱起來,曲起一條腿,讓她坐在自己身上。
他熱烈地吻她,先是嘴,然後是耳垂。口中囈語著,不知在說些什麼。
她“噢”了一聲,壓低嗓門,驚慌失措地說:“賀蘭,這是公共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