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夥以前都是附近鄉裏的, 後來那群侵略軍打過來,殺了不少人,燒了房屋搶糧食,大家都沒有家了,又不敢繼續住在山下那片, 就都搬到這裏來了,這裏地方隱蔽,比下麵要好。”
聽到高粱的解釋, 水銀想起隊伍逃難經過附近,那些被棄置有一段時間的破落房屋, 這才恍悟。確實,戰中有不少人從城裏跑出來, 而村子裏的人很多又往山上跑。
高粱說了一陣後, 問水銀:“你一看就是讀書人,哪兒的人哪, 以前做什麼的?咱們既然現在都上了一條船了,總得了解了解情況是不是。”
“自然。”水銀說:“我名為李銀,先前在梅市,當的銀樓小掌櫃兼賬房,讀書識字擅長算賬。”
旁邊有些年輕男人豎著耳朵聽,聽到這裏都發出讚歎,對他們來說能當掌櫃就是很了不起的,畢竟村裏以前要是能有人去城裏當個夥計都令人羨慕,更別說掌櫃了。
幾個年輕的姑娘也不停往這邊偷瞄,不太好意思地和女伴咬耳朵,輕聲嬉笑,OO@@從人群裏傳出幾聲“長得俊”“不知道多大年紀”的討論。
大當家臉上一喜,連眼角的疤看上去都沒那麼凶了,表示親近地攬著水銀的肩,“那你是人才啊,我們寨子裏都是些不認字的莊稼漢,數也算不清楚,現在你來了就好了,能幫我們理理賬,要是能再教出幾個人就更好了!”
然後她就被熱情的大當家高粱給帶去了自己的院子,並不是影視劇裏經常出場的結義堂,披著大虎皮的土匪屋子,隻是個普通木頭和泥巴糊的小院。
“我這裏地方大,反正也是我自己住,隔壁那屋就分給你了,床什麼的家具雖然簡陋了點,但都是新打的,床褥這些東西待會兒讓人給你送來,你就安心在這住,有什麼缺的再跟我說。”
雖然話說的親熱漂亮,但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水銀很清楚他讓她住在隔壁,並不是因為什麼熱情,最大的原因是信不過她這個剛來的,住在隔壁也好監視她的動向,免得她做出什麼危害寨子裏的事。
胡子兄弟的這份警惕要是能對著李藍枝在線,也不至於被人捅死。
大當家的安排,水銀沒什麼異議。她沒什麼不願意的,要是真有不願意做的事,有的是辦法讓人改變主意。
麻山崗寨子並沒有水銀想的那麼窮,每天能吃飽,做飯的大娘手藝意外的不錯,女人們照顧家裏和孩子,看菜地,養雞鴨和豬牛,還養著幾頭羊。
男人們每天除了在田裏忙活,還會帶著自製的武器去林子裏打些野味回來,先前和水銀一起留下的那小夥子叫周二木,跟著年輕人們一起在林子裏鑽了一段時間,很快就融入了寨子,天天跟著一群人跑上跑下,臉上偶爾也能見到笑了。
水銀更受歡迎一些,她教寨子裏的年輕人和孩子們學簡單的認字和數字,還能和幾位當家的侃外麵的局勢,甚至平日寨子裏有人頭疼腦熱,她也有些辦法。
從她走在寨子裏,有多少人和她打招呼,吃飯的時候大娘特地給她多放的油就能知道,她人緣有多好。
大當家和幾位當家的帶她去看過寨子裏的庫房,那裏有他們劫道截來的東西,亂七八糟堆在一起。
“這些富人家的東西咱們也不懂,不能吃不能用的,堆在這裏也沒人管,李先生你看著收拾收拾就行。”大當家高粱這話一說,水銀就明白他是終於完全放心自己了。
畢竟也跟著她學了快兩個月的字,和那些小孩們一起喊她先生,初步信任算是建設起來了。
高粱這人腦子還是夠用的,雖然一開始的時候並不願意學這麻煩東西,但水銀以“大當家要是不懂認字被我騙了也看不出來”為由,哄騙去上課後,他的學習進度就在小課堂裏排第一,另外幾個被他一同帶去受苦的兄弟,沒一個有他認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