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上下都疼,火燒火燎的疼……還沒死嗎?怎麼還沒有死啊?汽車油箱爆炸了,自己都死不了,果然是蟑螂命嗎?
顧念恩在心底吐槽著,慢慢睜開了眼睛,入眼一片漆黑。他呆了一秒,自己好歹也勉強算是半個顧家人,不會連個醫院都進不去吧?
掙紮掙紮,手扶著灰色的牆壁,站了起來。
站了起來?
顧念恩眨眨眼,自己似乎……腿是被壓住的吧!就算沒斷,也不應該這麼容易就站起來了啊!
他低頭看了看,破舊的睡衣,髒的快變成黑色的兔子拖鞋……張開手掌,小小的,差不多是自己以前手掌的一半大小,這是……縮水了?
頭一陣陣的暈眩,他抬手一抹,額角有紅色幹涸的血跡,“難怪這麼疼,原來是額頭破了……”他喃喃自語著,“這算是借屍還魂了嗎?”
他抬起頭茫然四顧,逐漸適應黑暗的眼睛看見地上有著散亂的酒瓶子,還有被砸碎的一些家具的碎片……這裏,究竟是哪裏?
“砰!”門開了。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顧念恩反射的伸出胳膊擋住了眼睛,卻在下一刻被人抓著脖子拎小雞一樣的拎了過去,被狠狠摔在了地上,紅色的指甲抓傷了脖頸處的皮膚,他不知所措的抬頭望過去,女人猙獰著表情卻仿佛在哭嚎,一瞬間,有一種幾近絕望的感情如潮水一般湧入心中,讓他有一種被淹沒的感覺。
“安安,媽媽愛你,不要離開媽媽!”女人尖叫著,抓著他的頭往牆上撞,用腳踩著他的腿,狠狠的用力的踩著,一下又一下,“不要逃走,安安!斷了就不能走了……安安,媽媽把你的腿弄斷好不好?安安,一輩子陪著媽媽吧!”
“一輩子?”顧念恩喃喃著重複。
女人尖叫一聲,神經質的一把抓起他,一巴掌一巴掌的打過去,“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不要離開媽媽!”
顧念恩在拳打腳踢中努力抱住頭,咬緊了下唇忍耐著,頭針紮一樣的疼痛著,這具身體的記憶一點點的出現,一幅幅畫麵閃過,窩在黑暗角落裏的男孩,喝醉酒的女人,來來往往的男人,碎裂的酒瓶和踢打。
還有可以感受到的永無邊際的疼痛……及深沉的絕望,和……強烈的愛。
安安,媽媽愛你!媽媽愛你!
砸在地上的酒瓶碎片飛起,女人腳步不穩的摔倒,她向他伸著手,目光既瘋狂又夾雜著溫柔,“安安,媽媽愛你!”顧念恩抬起頭,第一眼是閃著光芒的碎片,然後是血色漫天!
才死一次,又要再死一次嗎?
警笛聲響起!
(三)、賀思安
“你打算怎麼辦?把孩子接回來?”
“他畢竟是我兒子。”
“然後呢?帶他回到家裏來?讓他介入我們的家庭?讓他叫你爸爸?”
“他畢竟是我兒子。”
“安銘宇,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才是你的妻子,煜兒才是你兒子,好不好?你想要我怎麼告訴煜兒?告訴他多了個弟弟?是他父親在外麵給他偷生的?”
“欣宜!”
“我絕對不會承認那個孩子!賀思思是個瘋子,她的兒子也一定是個神經病!”
“齊欣宜,你給我滾出去!”
顧念恩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渾身都疼,他習慣的想要打量一下四周,卻發現左邊眼睛被層層紗布包裹著,他動了動,四周沒有人,屋子裏很安靜,隻有輸液管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響,他覺得渴,覺得疲憊,於是,他重新閉上了眼睛。
睡夢裏,女人拿著長長的木條和釘子,將窗戶和門釘的牢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