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左邊,剛好是對方看不見的地方,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既懊惱,悔恨又心疼的情緒,急忙走到右邊,張嘴要說什麼……明明平日裏自己能說會道的,但這時候,對著這個病床上的少年,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這時候,愛德華已經一手端著粥碗,一手拿著包子遞了過去,“吃飯了。”
念恩一隻手上還打著點滴,另一隻手正拿著遙控器在撥台,他於是轉過頭,不高興的望著愛德華,孩子氣的皺了皺鼻子,“等一下吃!”
愛德華沒說話,隻是搖搖頭。
念恩猶豫了一下,“你喂我?”
愛德華笑了笑,好脾氣的點了點頭,一邊說,“張嘴。”一邊拿了小勺子去盛粥……
希爾怔怔看著他倆,越發不知道說什麼了,明明是同一間屋子,可這兩個人之間似乎自成一個世界,不拒絕別人,但也讓人無法融入其中。
他看見愛德華眼中的寵溺和愛意,看著念恩眼中的依賴和信任,心中一痛。這一刻,他如此真實的感覺著自己內心深處的失落,忍不住一遍遍的問著自己:這一次,是真的……失去了?無可挽回了?
念恩沒有注意到希爾這一刻的心思,他正專心的看著電視節目。
“在看什麼?”愛德華掃了一眼電視問。
念恩咽下嘴裏的粥,回答:“我父親的妻子。”
“誒?”愛德華和希爾同時呆住,然後不約而同的望向電視,屏幕上是很普通的一家三口的生活畫麵,賢惠的妻子,乖巧的兒子,還有沉穩的父親。
“這是什麼?”希爾不明白的問,他一開始還以為電視裏播的是什麼家庭節目呢。
念恩搖搖頭,重新看向電視的方向,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很平靜的指著屏幕裏的那個女人說,“她說,我母親介入了他們的婚姻,是第三者,我是私生子。”
希爾說不出話來了。
念恩自嘲的笑了笑,又指著那個男人說,“他說,我從小就孤僻怪異,懷疑有自閉的傾向,但沒想到我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他頓了一下,轉過頭,一本正經的問,“愛德華,我變成什麼樣子了?是不是更帥了?”
愛德華一點也不覺得好笑,他也說不出話來了。
念恩笑了一會兒,就停了下來,半晌,他再度低下了頭,輕聲說,“我知道,他們不喜歡我母親!也不喜歡我!不過,也沒什麼,我也不喜歡我那個母親……”
希爾急忙開口,“安,沒關係,沒關係的,我喜歡你……我一直喜歡你的……”
愛德卻覺得最裏苦澀難言,半響,他才伸出手,緩緩摸了摸少年的頭發,“我明白的,我明白的,安!”
“你們說……”念恩用空著的一隻手認認真真的算著,“現在外麵傳言我□、亂交、吸毒……今天開始是不是又會傳我有自閉症,然後嚴重一點說我有精神病?”
“不會,不會!”希爾一疊聲的說,“絕對不會,誰敢這麼說,我們把他灌水泥扔到海裏去。”
愛德華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念恩孩子氣的嘟了下嘴,不自覺的用手指在床上畫著一個個的小圓圈,那麼沮喪的樣子,疲憊的聲音,一小聲一小聲的埋怨著說,“我可真倒黴,真倒黴。”
愛德華看著那個少年,心裏百味雜陳,還是那麼懂事的樣子,總是不自覺的帶著一種沉靜和隱忍,黑色的發絲柔順的垂在額角,就那麼安安靜靜的坐在白色的床單裏,看起來很小很需要人保護的樣子。
他想安慰他,卻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他無比的痛恨自己沒有強大到足以保護對方的力量。
所以,在這樣的時候,他唯一能做的隻是:陪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