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良才從未做過此物,隻得道:“我且試試,做錯了小弟妹莫怪。做不好不收錢,隻煩你日日來看一看,我好改。”
管平波也不放心竇良才的手藝,爽快的答應了。至此,她每日早起和下午都來瞧一瞧,順便試試各種零件的靈活度。主結構是木質,然連接結構還得金屬,又跑鐵鋪,又要鐵鋪與木匠配合,直折騰了十來天,才把東西做好。
組裝好當日,管平波忙忙喊了人,往水邊架設。君山島有湖,竇家挖了個水渠引水入宅院。正好利用水渠,稍微加工一下,做出了個有落差的小瀑布。如此便可用水利衝刷轉頁,帶動離心機旋轉。而水車則架設在瀑布的上遊,接一條竹管,好往“洗衣機”裏灌水。水灌好了,隻消把竹管挪開,將水倒回水渠即可。
水渠在宅子外麵,如此動靜,引了許多族人來瞧。管平波日日在外閑逛,島上的族人,十停裏認得九停,一路叔叔伯伯嬸嬸嫂嫂喊過去,又從荷包裏掏出糖果給孩子們吃,一時間看熱鬧的人圍了好幾十。
不一時,洗衣機架設完畢,群眾發出一陣歡呼,都道:“轉起來了!轉起來了!”
就有人問:“管弟妹,這是做什麼的?”
管平波一看,是族裏一個嫂子,便笑道:“洗衣裳的。”
那嫂子滿臉不信:“洗的幹淨?”
管平波道:“自然比不得手洗,卻總比寒冬臘月裏手洗挨凍強。便是洗不幹淨,先用此物過一水,再返工,也要省些功夫。”又指著洗衣機邊的架子道,“嫂嫂你看,那個架子上裝著滑輪,衣裳洗完了,帶著水,十分沉重。用那個滑輪組合,把內筒吊出來,擱在地上,就方便了。”
那嫂子有些嫌棄的道:“哎喲,洗個衣裳這般動靜。”
管平波笑道:“洗衣裳不提,洗被子如何?”
嫂子怔了怔。
管平波道:“我也是苦過來的,我知道。洗衣裳還好說,洗被子非得年輕力壯才行,不然提都難提起。有了這個,你不得空,喊你女兒一聲,七八歲的娃娃都能洗,省多少功夫呐!何況我又不收你銀錢,便是不十分好,有五六分好,總也不差的,你說是也不是?”
嫂子被問的啞口無言,竇向東那一房如今是族長,又有的是錢。他家的媳婦便是弄個玩意耍,誰能說什麼?
眾人裏有好事的就問:“那我現在拿了被子來試試?”
管平波道:“好呀,伯娘隻管拿來,我也要看看,倘或不好,我還得改呢。”
大冬日裏洗被子,乃最虐的家務之一。方才說話的老太太一溜煙的跑回家中抱了四五條床單來,扔進了管平波說的“內筒”裏。隻見管平波操作著把手,幾個動作,把內筒安置進了外筒中,又跑到洗衣機前略略調整,將竹管的水往桶內引。眾人皆屏息凝神的看著,待到水滿,管平波拿起早準備好的皂角水倒入滾筒中。再把水裏的轉頁放開,轉頁帶動齒輪,洗衣機便飛快的轉起來。
眾人呆呆的看著,有一四處跑動的族人輕笑一聲,道:“與水磨坊,水力榨油坊異曲同工。難為小嫂子想得到。”
眾人忙扭頭看誰說話,待看清人,複又都笑起來:“原來是遜敏,你甚時候回來的?”
名喚竇遜敏的團團拱手朝族人作揖,答道:“才回來,就看了好一場熱鬧。”
管平波仔細瞧過,那竇遜敏長的十分白淨,又穿著直裰,想是個讀書人。難得的是讀書人竟能知道水力磨坊,可見不是個死讀書的。有他一番解釋,倒替管平波省了好些是非。畢竟洗衣機幾個軸承相連,能洗的東西不多,倒是占了好大一塊地。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好物這般威武呢!
洗衣機洗衣裳須得時間,好容易等了小半個時辰,管平波才道好了。把內筒吊出來後,就道:“也可以再放進去漂洗,隻咱們本就在水邊,再反複吊入吊出更麻煩,還不如就在渠裏衝刷幹淨得了。”
床單的主人忙喊了兒媳,拉開床單仔細瞧:“是沒有手洗幹淨,不過給我們家是夠使了。”
眾人瞧了一回,也都說好。又有人道:“咱們族裏這麼多人,一個隻怕不夠使。”
管平波知道此時的族長,少不得時時出點血的。想竇向東夫妻不介意給族裏修十個八個,然施恩也講究個技巧。管平波不願跟族裏的三姑六婆閑扯皮,她的目標是刷聲望,刷的竇向東夫妻更喜歡她,才能從別處撈了“徒弟”來。隻身一人在此,沒有人,比沒有錢更可怖。因此解決了基本的溫飽後,發展人脈便是當務之急。
故,管平波道:“我年輕,不知如何調停,待我問了婆婆,再來理論。方才我瞧了瞧,還有些不好的,諸位耐煩幾日,待我改好了再來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