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段(1 / 3)

眼:“你的愛恨,都不要帶往來世。來世,要為自己而活。”

悠遊圈著我的腰跪坐在身後,將臉藏在我背後,聲音有些細微的顫唞:“師兄,真的會有來世麼?”

“如果這世上真有來生,我又何必活得如此認真。”仰望天空,長長一歎,“錯過了,就是永訣。”就像是翔舞,他選擇了如此殘忍的永離,即使最後為多多報了仇,我竟然沒有絲毫的釋然,卻像是隻剩下了絕望。

翔舞,你好殘忍。縱使我已經不愛了,你還是要我一生一世都忘不了你。

“不是的,這世上有來世,一定有。”悠遊似乎在身後用力的搖頭,“即使真的再也不記得前世發生的一切,兩個靈魂裏也一定會鐫刻著曾經的喜怒哀樂,一定會認出對方的!”

“好,那麼該如何辨認對方呢?”

“他們一定會再度相愛的。”

悠遊說話的時候,我脊背上也有了點點濕氣。我知道他想起了柳河,我拍了拍他勒在我腰上的胳膊,安慰道:“傻瓜,柳河一定會找到你的。別哭了。”

“我沒哭。別回頭看我。”他果然還是小孩子心性,用力的點點頭,卻將更多的淚花灑在了我背上。

……

我倆離開了歸冥神宮,也不知該朝哪兒去,胡亂晃悠著到了幽城附近,便買了所小屋湊合著住了下來。開了幾窪菜畦,養了一窩雞,三五隻兔子,生活悠閑自得,也很少出去走動。周圍鄰居都是鄉野村夫,大家知道這裏住了兩個孤僻的少年,卻也沒什麼人跑來打聽我們的底細。天門近在咫尺,我和悠遊時常拿那壓雪的金頂開玩笑,隻是仙緣始終沒有出現。坊間傳言說仙緣叛了天門不知所蹤,天門也匆匆立了新的天門少子,一切好像都進行得莫名其妙。但是,屬於我們的精彩確實結束了。江湖上少了齊眉,少了仙緣,少了歸冥神宮和青寒軒,原先那些不甚出名的教派開始相互征伐,試圖做大自己的勢力,新一輪的武林爭霸又開始了。動蕩到穩定,再從穩定到動蕩,弱肉強食也許這就是江湖永恒的規則。日子流水般過去,轉眼就到了秋天。院外西風漫卷,黃色菊花扶著院牆開得燦爛,我坐在廊下看悠遊俯在石桌上專心的繪著風箏,心中一片空靈,那些驚心動魄似乎都變成了遙遠的回憶。

“齊眉師兄,你看!”悠遊得意的舉著一隻風箏跑到我麵前。

抬頭一看,隻見那風箏骨架鬆弛,尚未幹透的墨跡暈得沒邊,雙眼一大一小,尾巴歪歪斜斜,真有幾分抽象派大師的神韻。我皺皺眉,認真品評道:“嗯,這隻鷹雙眼炯炯有神,很威武,很威武。”

“師兄……”悠遊用失望的眼神可憐巴巴的看著我,“我做的是飛燕,不是鷹啊。”

“哦,此燕子很傳神,很傳神。”昏死,要不是考慮到他沒去過南極,我還以為那是企鵝呢。

“我現在把它做好,到了春天咱們就去原上放風箏。咱們還從來都沒有一起放過風箏呢!”悠遊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笑意,但那笑裏卻含著淡淡的哀傷,“隻是……咱們等不到春天了。”

仙緣和來世之鏡不知所蹤,多多死了,翔舞也死了。我活得渾渾噩噩,混吃等死的日子已經過得很習慣,對生命早已沒了原先的執著。可看見悠遊這麼傷心,心裏卻有些不忍。拍拍屁股來到悠遊背後,掂起那隻醜陋的風箏,又順手抄起線團,沒心沒肺的一笑:“誰說隻有春天才能放風箏,秋天這天氣多爽利。快去收拾東西,咱們今天就去原上。”

三個時辰之後,那隻醜陋的風箏已經飛在了荒原上空。

“哈哈!嗬嗬!”悠遊玩得忘乎所以,牽著風箏線在地裏撒歡似的瘋跑。要我說那不是他放風箏,是風箏放他。隻是經曆了這麼些淡得像水似的日子,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無憂無慮的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