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遊仰起頭,猛然睜大雙眼,眼神裏多了一絲驚慌恐懼:“師兄……不要說死,我不能讓你死,我不會讓你死……”
“怎麼又開始急了,開個玩笑而已。”歎氣,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幽默感了,“我早已經接受了這個命運,有什麼好介意的。我對這世間已經沒有任何牽掛,死了倒也是個解脫。”
悠遊沉默片刻,忽然撐起身子朝我一笑:“師兄,等雪停了我陪你一起去城裏買冬衣好不好?”
“你也去?”我愣了一愣,有些為難,“拜托,就你這身體出去能行麼?可別讓我背你回來。”
“我沒事的。”悠遊眯起眼睛,難得提起了精神和我開玩笑,“實在太累的時候召出僵屍來背咱們,那也算是新奇的體驗嘛。”
……
這場大雪下足了三個時辰才終於停了下來。眼看著天邊的彤雲微散,天氣卻不見晴好,算算時間已經接近黃昏了。我早被這場雪磨光了耐性,可悠遊的興致還是很高,死活磨著我出了門。
這個時間沒什麼人會在屋外閑逛,四野清冷空寂,雪色白了一天一地。似乎這個世界隻剩下了我和悠遊兩個人。
“好大的雪啊!師兄,你看!鬆鼠!有鬆鼠!”悠遊開心的東看西看,好像一點也感覺不到寒冷和病痛,臉色都興奮得微微發紅。一隻褐色的鬆鼠原本正刨著被埋藏在深雪之下的鬆子,被他這一嗓子嚇得嗖一聲竄回了樹洞裏麵。
“人家也是出來討生活的,看它刨得這麼艱難,被你吼了這一嗓子,它都不敢出來找食吃了,一家大小不是都得餓肚子?”我扶著悠遊站在樹下,仰頭望著上麵的鬆鼠洞,心情竟然出奇的好。
悠遊跟著我望了半晌,忽然放開我的手跑到一邊,找了根樹棍開始在雪地裏瞎刨起來。我好奇的湊過去,才看見他居然刨出了三四個埋在雪裏的鬆球,在樹幹上砸碎,小心的取了鬆子出來,倚著樹幹拚命朝上探身子。
撲哧!看他那付認真卻笨拙的模樣,我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悠遊真是小孩心性,連和鬆鼠玩都能玩得這麼投入。
悠遊回頭來看我,有些委屈的喃喃道:“光會笑,也不知道幫忙。”說罷再次回身,繼續努力朝那樹枝上探,我看他那付模樣,再這麼下去都快變成長臂猿了。
不管他如何裝成若無其事的模樣,可他的身體確實已經衰弱到無法使用武功了。
心頭微微一痛,提氣過去,摟住他的腰朝樹上竄去,輕飄飄的停在了鬆樹的枝椏上。悠遊反手圈著我的頸項,一臉驚愕的模樣:“你肩頭大穴尚未暢通,怎麼……”
“你故意留著這一穴,就是怕我恢複武功之後你便再也製不住我,是麼?阿同縱使深愛雪尋卻沒有背叛翔舞的勇氣,即使你買通了他故意留下那一穴,但是翔舞卻悄悄命令他接通了。你什麼都算到了,唯獨漏算了人心。”我淡淡一笑,扶著他的手臂依舊堅實穩定。
“既然恢複了武功……”悠遊的眉頭痛苦的皺縮起來,“你早就可以殺了我為你的翔舞報仇了,為什麼……”
“因為我沒辦法恨你啊……”空出一隻手撫摸著他的額頭,笑得有些無奈,“奇怪,無論你做了多少錯事,無論你有多麼對不起我,我還是覺得必須在你身邊照顧你。唉,真不知道是不是我前世欠你的。”
“師兄……”悠遊的唇微微發顫,眼角立刻閃出晶瑩的淚光。
“算了算了,要喂鬆鼠就快喂吧,兩個大男人蹲在樹杈上,一會兒連樹都要倒了。”我真受不了他這付梨花帶雨的雷人模樣,趕緊岔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