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不了我。”

哪怕他眉眼再深邃,依舊能看清她的影子,所以他騙不了她。

“你告訴我,瑾兒呢?”她問。

在沐寒聲躲避視線那一秒,胸口生疼,疼得嘴唇微顫,她說過的,瑾兒是她的肋骨,單出來的肋骨,不能拆,更不能碰。

“寒聲。”她動了動唇畔,“瑾兒若沒了,我也活不了。”

也許在別人看來,她生下孩子之後便撇給了藍修,可那是她身上的一塊肉,是她在用命早產而來的孩子,誰能比她心疼兒子?

當初返回榮京,每日漲奶時,她腦子裏全是瑾兒紅彤彤的臉,擠掉漲出來的奶水,盛積的是她對兒子的虧欠,倘若瑾兒再有事,她這個媽還有什麼資格活得舒心?

沐寒聲蹙了眉,依舊握著妻子的手,薄唇微動,無聲。

無從說起瑾兒的情況,最終也隻一句:“瑾兒會沒事。”

她很固執,“我想去看看……就現在。”

她的要求,沐寒聲向來都不會拒絕,哪怕是現在。

藍司暔的病房極其安靜。

他昏迷的時間,比傅夜七還久。

那一晚,槍聲響起,大概誰也看不見,那是藍司暔開的槍,那把槍是他趁那些少年不注意私藏的,也僅一發子彈。他的小手捂在自己大衣裏,擺在胸口,對準的是黎曼左胸處。

槍聲一響,李曼瞳孔呆滯、渙散,可最先皺眉的是他自己。

畢竟是三歲不到的身體,哪怕他再身強力壯,也受不住槍支的後坐力,何況,空間有限,槍後座正對他的心髒。

子彈從距離黎曼心髒八毫米的地方穿過。

而藍司暔,在後坐力急劇衝撞下,胸腔嚴重出血,傅夜七當初見兒子胸口血液模糊,那是黎曼的血,他自己的血,在十分鍾後,大口大口往外吐,口腔、鼻腔全是血。

那樣血腥的場景,莫說她,便是沐寒聲也一閉眼,恐懼猶在。便是藍修與莊岩都被嚇得沒了主意。

醫生說:“孩子身體稚嫩,力量太突兀、太劇烈,心包外膜破裂,胸腔肌肉充血嚴重,此後,心髒功能受損是一定的,但看他的恢複能力,隻要非極度劇烈運動,正常生活不成問題。”

傅夜七就那麼蹲在兒子床邊,泣不成聲。

是她的錯,是她的疏忽,她對兒子太放心,太不夠關注。

“夜七……”沐寒聲將她抱起,擁在懷裏,像安撫一個孩子,“不怪你,不怪。”

該怪的是他。

從那天開始,名為住院著,可她一直呆在兒子的病房,兩耳不聞窗外事,甚至忘了追究黎曼的惡毒。

藍思暔醒的那天是三月十六,陽光裏可見的春意微暖。

可更暖的是藍司暔數日蒼白後乖巧的笑。

傅夜七紅著眼,不敢問兒子哪裏不舒服,隻是握著他的手,不曾眨眼。

反而是藍司暔直到自己躺在床上,麵前有媽咪、老沐,心裏就踏實了,裂開嘴輕笑。

他知道的,開槍之前就回到自己會受傷,藍爸從不讓他自己開槍,但他沒了別的辦法。

傅夜七還記得那天兒子對她的寬慰。

藍司暔笑著,弱弱的說:“媽咪不要難過,你想,要不是開槍,是就不是傷而是死了呢!”

他若不

他若不開槍,黎曼那一槍就真的會從他的後背穿至前胸,必死無疑。

而他開槍了,頂多便是受了後坐力衝擊,多劃得來!

傅夜七無以回複,兒子說得太對。

隻是他才三歲,就有著這樣的思維方式,這樣超乎的樂觀意識,卻更讓做父母的心疼。

傅夜七與沐寒聲背後,站了一圈的人,古楊、藍修、莊嚴、齊秋落,還有宋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