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整夜的下著,下得人莫名開始心慌。

好在清晨時分,天空隻是飄著少許雨絲兒,等太陽緩緩升起,雨也停了,空氣裏多了幾分清澈的氣息。

藍修一行人到榮京時不到八點,因為采姨依舊不太舒服,秋落帶著kiwi先回家休息,他和老爺子帶采姨去了醫院。

這個時段,醫院並不熱鬧,走廊行人無幾。

迪雅君在隔壁的療養院,但一大早就來了醫院,怕沐叔叔一個人走掉再難聯係。

而她去病房時,護士在疊被子,說老人剛走。

迪雅君追到一樓,剛匆促走了兩步,忽然頓住動作。

藍修和藍老爺子一人一邊護著采姨往裏走,和對麵的人迎麵碰上。

最先生愣腳步的是從醫院出來還穿著病號服的老者。

不遠的距離,充其量就五步路吧,以至於他能把對麵的女人看得清清楚楚,腳板像被釘在地板上,腦子“轟”的一熱,很多回憶叫囂著橫衝直撞,刺激著神經,甚至他連手都開始抖。

“這位先生。”藍修先開了口,看著好巧不巧擋了路沒挪步的人。

采姨也微皺著眉,但隻是看了一眼,因為身體的不適而略微低了頭。

她低下頭的瞬間,沐鈞年才忽然讓開路,隱約還能看到她蒼白而顯虛弱的臉。

三個人就那麼走了過去,讓他覺得恍恍惚惚。

耳藍修看到迪雅君在電梯邊上發愣,皺了一下眉,“迪小姐怎麼在這裏?”

她應該在療養才會。

迪雅君把目光從老人身上轉了回去,笑得倉促,“我……到處走走。”然後轉了話題,“采姨不舒服麼?……那你們趕緊上去吧。”

采姨要緊,沒人去琢磨迪雅君,電梯門合上,緩緩往上走。

耳迪雅君轉眼的功夫,門口哪還有那個滄桑的背影?

……醫院裏有沐寒聲專門預約的醫生,藍修提早打了電話,這會兒醫生剛在辦公室坐下,也算到得巧。

醫生給采姨做了些檢查,偶爾詢問她的感覺。

采姨隻是偶爾說兩句,大多隻是點頭搖頭,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藍老爺子看她這樣,擔心的直擰眉,“是不是哪裏沒檢查到?”

采姨終於抬頭,看了藍修,莫名的一句:“我想去一樓。”

什麼?

在場的人都沒反應過來,但采姨已經起身了,臉上有著驀然恍悟似的驚詫和匆忙。

醫生隻好點了點頭,給留後的藍修開了點藥。

藍老爺和采姨到了一樓,但一樓除了偶爾行人,並沒有什麼。

采姨蹙著眉,一手撫著胸口,緩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虛弱的一句:“走吧。”

從頭到尾,別人都一頭霧水。

迪雅君在附近訓了一周,回來時正好看到藍修他們離開,皺著眉在原地又站了還一會兒。

本想這就離開,一轉頭竟然看到了去而複返的老人,頓時喜得快步迎了過去。

“不用看了。”她看出了什麼,開口,“采姨他們剛走。”

老人微微握緊的手和僵硬的身軀都證明著他的激動,又悵然若失。

迪雅君抿了抿唇,道:“他們都是來參加老太太壽宴的,我和你說過。”

老人轉過身,大概是第一次視線和迪雅君對上,帶著一抹說不出的意味。

她皺了皺眉,“沐叔叔……”

“您是不是也想去老太太壽宴?……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她說?”這個‘她’在迪雅君看來,既是老太太,更是采姨。

其實她也是猶豫的,耳邊還有著傅夜七昨天說的話。她也知道自己不是聖人,更無意於自以為的仁慈,但到了這會兒,好像沒理由停滯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