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界並無太多反應,薄唇微微抿著,目光沉靜。

可她能看到老人身上的傷,能看到這張滄桑粗糙的臉,。

忽然覺得心酸,他也隻是為了見采姨一眼,若不是真的有話在心理藏了很久,哪會有這樣的毅力?

走到沐寒聲身邊,習慣了要握著他,好一會兒才低低的道:“就讓他見采姨一麵吧。”

沐寒聲劍眉蹙起,沒有說話。

“不論他說的話有沒有意義,這或許就是最後一麵了。”她微微仰臉看著沐寒聲。

不待她再說話,床上的人卻醒了。

沐寒聲依舊立在原地,而她皺著眉轉身走了過去,“您醒了?”

老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目光在屋子裏轉了一圈,確定自己不是一閉眼一睜眼又被帶回了榮京,什麼也不說,吃力的翻身起來,一眼看到沐寒聲的時候,又愣了一下。

定定,老人看了沐寒聲第一眼,又看第二眼,忽然皺起眉,眼底微微的痛,又回頭看了床邊的她。

夜七微微蹙眉,衝著老人搖了搖頭,示意沐寒聲現在看不到。

沐鈞年並不知道沐寒聲先前有過失明的病例,隻當是為了救他,因那天的車禍造成,渾濁的眼變得潮濕,又被他努力低下頭忍了下來。

這一切,夜七都看在眼裏,微微撫了老人的手背。

給她唯一的感覺,卻是那雙手真的很粗糙,但她知道,他一點都不糊塗,他知道所有人,腦子更是清醒,否則當初也不可能救下瑾兒。

也許是沐寒聲站在那裏,雖然安靜淡然,卻讓沐鈞年滿身的愧疚,他沒有激動的鬧,更沒有直接衝出去找他想見的人。

他隻是看了夜七,道:“她病得很重。”

她甚至能看到老人微微顫唞的嘴唇,忍了喉頭的辛酸,點了一下頭,“采姨最近身體很差。”

她雖然隻說很差,可沐鈞年很清楚,中午,照顧他的小夥子和別人聊起來,那個人過去,大概是準備什麼葬禮的。

他忽然握了她的手,最近才開始張口說話,聲音是怪異的沙啞和緩慢,“就讓我見她最後一麵,好不好?”

夜七看向一旁的沐寒聲。

不待她開口,老人幾近懇求,“我等了三十幾年,三十幾年啊……”

他完全可以找個地方繼續從商,以他的能力,過得衣食無憂完全沒有問題,可他沒有。

也許是自我懲罰,不允許自己過得好。更是為了等,他沒有見到她的屍體,所以固執的等了三十幾年,終究等到她,誰隻道竟是這樣?

…。

藍修的電話打過來時,沐寒聲兩人還在那個房間裏。

聽筒裏是藍修低低的聲音:“沐老夫人知道采姨的情況?”

沐寒聲蹙了一下眉,“不知道。”

但總會知道的。

是,在下車走進藍宅的時候,老太太就一點點涼了心,走到采姨病房門口時,握著權杖的手都顫著,眼裏極力忍著酸澀。

這一生,她經曆了很多次白發人送黑發人,沒想到在她九十幾高壽,還要承受這樣的痛。

好在,藍修問過了沐寒聲,在沒到藍宅事,就讓司機有意無意的吐露了幾許。

老太太進了采姨的房間後似乎一句話都沒說,門外是聽不到的。

陸婉華足足坐了快兩小時,良久,終於鬆開采姨的手,悠悠道了一句:“雙兒,沐家對不住你,但願下一世,你能過得美滿。”

老太太雙眼紅著,依舊坐在床邊。

藍修等了許久,終於走進去,他才知道,老太太大概不僅僅是不想離開,而是她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連握住權杖的力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