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夫人。”
先前,她並不覺得上一輩之間還能有什麼樣的故事。
但是她親眼見了采姨離世時沐老先生的絕望,像撐了三十多年的希望忽然被一把掏空。那個時候,她就想,也許,蘇曜的直覺不是沒由來的。
轉過頭,她道:“也許,他和采姨之間真的還有什麼誤會。”
沐老那麼希望讓采姨放下怨恨,不可能沒有故事。
可他出現後采姨清醒的時間真的太少了,哪怕他見到采姨,也不一定能說出那些話了。
沐寒聲隻是安靜的坐著,良久才低低的、淡淡的一句:“還有什麼用?”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是事實。
監獄在城邊,他們到達時,周圍隻有一片寂靜。
寂靜並不反常,畢竟這裏沒有熱鬧的時候,她挽著沐寒聲往門口走,一邊給蘇曜打電話。
那邊卻沒有接通,她皺了一下眉,試著再撥了一次。
身後傳來古楊忽然的聲音:“太太?”
她轉過身,順著古楊的視線往不遠處的地磚看去。
烈日下,血跡已經變了顏色,卻依舊看得出當時混亂的觸目驚心,周圍被踩的踩,蹭的蹭。
夜七皺了眉,忽然有那麼一種不好的預感。
古楊已經快步走上台階找了人問話:“蘇曜蘇先生來過麼?”
被問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道:“剛走,他來探望的人出了事。”
就在十幾分鍾前,原本要轉移的刑犯被忽然衝出來的男人刺中數刀,當場昏厥,轉移行程緊急改變去了醫院。
那人也皺著眉,“說來也奇怪,一個死刑犯而已,當時的保鏢都以為他要刺殺總統,哪知道一轉彎就往刑犯去了,根本來不及防。”
唰唰幾刀,不夠幹淨利索,但絕對用足了力道,瘋了似的捅,看得一旁的保鏢都傻了眼。
或者說,任何人首先要保護的必定是貴為總統的蘇先生,所以,保鏢的反應時間更是慢。
古楊回來後,講了一遍。
已經不用想行刺的是誰,原因又是什麼。
“快,去醫院!”她率先反應過來。
車子剛在監獄門口停了會兒,又原路返回,在一個路口猛然拐彎前往醫院。
進了醫院,那裏的場景並沒有夜七想象的那麼混亂和令人擔憂。
蘇曜雙手叉腰略微煩躁的在走廊裏來回,一旁兩排護送保鏢安靜的立著,沐老被人禁了手腳押在長椅上。
走廊一片安靜。
連那個剛剛瘋狂捅人的老人都隻是安靜的跟著等。
沐寒聲看不見,可她看得到老人的過分鎮定,明明雙手都是鮮血,還沒換下的病號服沾了氧化變黑的血,他卻似乎根本看不見。
蘇曜看到他們了,看著兩人往沐老麵前走,並沒有阻止。
沐鈞年這會兒也抬頭看了走過來的兒子、兒媳,看了看她眼裏的擔心,又看了看沐寒聲簡單而優雅的穿著,一個失明的人,這麼好的精神狀態,比起他,他的兒子的確優秀千萬倍,常人早已該發瘋、暴躁的時候,他這樣的從容優雅。
他放心了。
“爸。”她在椅子前蹲下`身,“您怎麼這麼傻呢?”
正因為唐尹芝是個死刑犯,他這樣豈不是白白送命。
老人卻溫和、平緩的開口:“我知道你們會過得很好,足矣。”
沒有他,老太太不必煩心,沐寒聲會一樣的美滿,他隻是早該走了三十幾年的人。
說完話,老爺子轉頭看了急救室依舊亮著的燈,眼裏依舊是等待著什麼。
隻是他的等待,不同於蘇曜等人的期盼,甚至是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