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皎……”夜影伸出手去觸摸他蹙起的眉心，想撫平，卻無能為力。隻聽著月皎用空漠的聲音，淡淡的說著，
“我真想做一個快樂的笨蛋啊，每天想唱歌時唱歌，想跳舞時跳舞，被人欺負了會氣的七竅生煙，然後想很多拙劣的辦法報複回去，”嗬嗬一笑，“再然後找一個平凡的人結婚，為一些柴米油鹽瑣瑣屑屑的事煩惱，春天一起看花，夏天一起看海，秋天看落葉，冬天看飄雪，懶洋洋的蹉跎歲月，一年又一年，老了坐著搖椅慨歎時光不饒人，生活卻是安寧而幸福的。我想這樣簡單的生活，一定一定很快樂。”
夜影靜默的聽著，看著月光下顯得落寞的影子，好半晌，他伸手替他將一縷垂落的發絲捋至耳後，溫和的說著，“月皎，你應該離開這裏。”
“離開，去哪？”
“天下之大，心之所歸即為家。”夜影微微側過頭，柔和的月光打在他線條分明的臉上，泛起了玉石般溫潤的光澤，“當年，我錯了一次，幾乎害了你的命。這一次，我不想再錯了，月皎，我帶你離開好不好？”
“你……帶我離開？”不置信的重複了一遍，月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帶你去看花，看海，看落葉，看雪，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好不好？”
“夜影，我說過我不需要的憐憫和補……”
“月皎，我不會因為同情而勉強自己，”他的黑發在風中輕輕飄蕩，“我隻是想陪陪你，看看所謂的安寧幸福，是什麼樣子。”
鼻子有些酸，“那南越呢，山莊呢，你的責任呢？夜影，你離開南越，來到王府，難道不是為了保全南越的安定嗎？”
“那些責任……禁錮了我太久。”夜影攤開手掌，看著掌心的那一粒殷紅，“月皎，我隻是在想，為什麼我不可以為自己活呢？做自己想做的事，就算很快會死，至少不會遺憾了。”
“夜影……謝謝你，”眼淚一滴滴落了下來，他搖搖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一直想要一種簡單的幸福，他一直想要過安寧的生活。
他該離開的，可是他無法說出口，他舍不得夜影，舍不得他給他的溫暖和關心，他放心不下赤傾城，他……是很自私的人，可是夜影說要帶他離開。
帶他離開啊。
他可以什麼都不用再考慮，什麼都不用再擔心，他可以自由安寧，可以汲取幸福……無法用言語形容心底裏的震撼，月皎用手背抹去了眼淚，可他忍不住唇角揚起的笑意，“夜影，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不想等夜影的回答，月皎徑自伸手環住了他的脖子，柔軟的衣料擋不住身下肌膚的寒涼。
收緊手，他用力抱緊，唇角揚起的弧度越來越大，直至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容勝過春花燦爛，“謝謝你，夜影，謝謝你，智者說過，神創造苦難，就是為了讓我們獲得幸福，我一直堅定地相信著，所以，我們都會幸福的，一定。”
朦朧的月光泄下來，恍若籠了一層薄霧，夜色如此醉人。
今宵風月知誰共，聲咽琵琶槽上鳳。
人生無物比情濃，海水不深山不重。
幸福如夢
那天晚上，月皎仿佛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溫暖港灣，就這麼靜靜的坐在夜影身旁，眯起眼睛，看微藍的夜空，看稀少而黯淡的星星，聞著風中花的芬芳和清甜的青草味，至始至終哼著一首安靜的曲子，一直到天明，到明亮的陽光如流水一般從千萬片透綠的樹葉間傾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