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早在幾個月前就病死了。除了已經被趕回鄰鎮娘家的生母吳氏,尹白在這世上再無活著的親人。
為了徹底解決這樁事,雲溯望和安歸瀾又禦劍去鄰鎮,找到了尹白的母親。等到一切都辦完,他們再次回到落腳的客棧,時間已經是深夜了。
長暗鎮外地人不多,客棧二層空著大半。
為了困住擒獲的女妖,陸宇琴和沈北雪特地在二樓走廊的盡頭多訂了一間客房,並且在房中布下數重禁製。
沉沉夜色的掩映下,囚困女妖的房間裏有綠色的靈光從窗紙透出,乍一看仿佛郊外鬼火,陰森可怖。
一片寂靜中,附近客房的門被人“吱呀”一聲從裏麵推開。安歸瀾聽到響動身形一閃,拉著雲師兄躲在了回廊的拐角處。
雲溯望被抵在回廊的柱子上,身體微微僵硬。他背對著柱子,無法知曉身後走廊裏的情況,隻能看到麵朝著他的安師弟。
在魂魄的影響下,安十七的身形容貌都在朝安歸瀾原身的方向變化。
被接回落霜峰的一年裏,少年的身高竄得飛快,如今已和雲師兄相差不到一寸,大有在未來超過雲師兄的趨勢。
相差不大的身高,配上曖昧的姿勢,讓雲溯望感到有些緊張,就連心跳也隨之加快。
安師弟年紀小的時候他可以想方設法地寵著對方,可安師弟長大之後,真的變成了他朝思暮想的模樣,他反倒不知該如何跟對方相處。
這就好似和暗中戀慕許久的人突然結為道侶,多年心願一朝得償,卻帶著恍惚的不真實感。
在雲師兄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安歸瀾放輕了動作,將人溫柔地摟在懷裏,示意他先別出聲。
幽幽綠光的映照下,安歸瀾勉強辨認出剛才走出房間的人是沈北雪。
這位看起來柔和沉穩的琴修,身上帶著重重謎團,相處得時間越久,就越是讓人看不懂。
由於及時施了隱藏行跡的真洲巫術,沈北雪並未發現走廊之中還有旁人。他走出房間,在隔壁陸宇琴的房門口稍微站了一會兒,確定對方睡下之後,方才走進了走廊盡頭的客房之中。
深更半夜避開陸師兄,獨自一人去囚困女妖的房間,這實在不像是一個老老實實的正派琴修會做出的事情。
安歸瀾對沈北雪的所作所為早有疑慮,無意中窺見此事心中愈發好奇,立刻和雲師兄悄悄跟了上去。
施術之後,屋中場景一覽無遺。隻見沈北雪用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借著滴落的鮮血在地上布陣,法陣的中心赫然是那作惡多端的女妖。
他布陣的手法古怪,懂行之人一眼便能看出,這既非九霄派琴修的本命術法,也非靈洲法修的常見招式,反倒更像是靈洲普通人族中流傳的巫蠱之術。
令人不解的是,巫蠱之術盛行於人間的宮廷之中,向來用來針對毫無靈力的凡人。這些年來,還從未聽說過有人用巫蠱之術來對付妖族。
為了徹底弄清事情真相,安歸瀾和雲溯望眼看著沈北雪施展疑似“巫蠱”的邪術,並未打草驚蛇。幻境中妖修利用狼群殘害尹白的場景還曆曆在目,今夜她被沈北雪殺死實屬死有餘辜。
相比之下,沈北雪的正邪善惡反倒沒那麼容易判斷了。
“巫蠱之術”術成以後,地上滴血而成的法陣光芒極盛,它不停地從瘦削琴修的身上汲取生命力,等到汲取完畢,法陣中生長出一株張牙舞爪的藤蔓,藤蔓頂端緩緩開出一朵有五個花瓣的白色小花。
緊接著,花朵凋零,藤蔓枯萎。陣中女妖氣血逆行,痛苦得瞪圓了一雙美目,沒過多久便噴出大口鮮血淒慘死去。
與屋中混亂場麵形成強烈反差的是站在角落的沈北雪,因為早就知道了女妖的結局,他提前張開了一道結界,將四濺的汙穢隔絕在結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