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那正是他的表弟遙華君。

從昨夜到現在,燕雲君已經不止給他傳了一遍信。可是這個時機趕得一點都不巧,他派燕雲君出去的時候剛好處於服藥穩定形態的時期。

而現在距離那時不過幾日的時間,服藥之後的恢複期還未結束,正是他最不願意見人的時間段。

他不願見人的原因,和雲溯望現在不能輕易殺人見血一樣。如果力量稍微控製不好,他不止會殺人飲血還會毀了整個魔域。

冒著自毀的風險同雲溯望師兄弟殺個你死我活,根本不是魔皇此次前來浮流鎮的目的。

他想做的,是用自身的強大給予對方震懾,而後談一場殺人誅心的交易。

……

在魔皇手裏死了兩次、吃了數不清的苦頭之後,雲溯望的神經就像一張拉滿了的弓,時時刻刻高度緊張。

生怕哪裏漏算一步就再次遭受慘敗,連累安師弟陪他赴死。

安歸瀾雖然同樣緊盯著魔皇沒有鬆懈,卻也注意到了師兄這種不正常的緊張。

他悄悄伸出手,一根根掰開了師兄攥得死緊的修長手指,而後輕輕巧巧地和對方十指相扣。

在這樣做的時候,他另一隻手中的長劍自始至終握得很穩。

盡管袍袖寬大,他和雲溯望私底下的這點小動作還是被魔皇一絲不漏地看了去。

這本是師兄弟之間的情深意篤,但看在感情不順的夜朔雲眼裏卻無比刺目。

他來時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一瞬間變成了濃鬱的嫉妒和不甘。

憑什麼一個不知廉恥的舞姬之子都有人真心傾慕,而他這正統嫡出的魔皇卻什麼都沒有。

憑什麼雲溯望可以和他師弟攜手共患難,而宇琴卻頭也不回地把他扔在冰冷的寢宮之中獨自受著藥性的折磨,走時甚至不肯回頭看他一眼。

他原本是來給雲溯望添堵的,卻不成想見到雲溯望和他師弟心意相通十指相扣,當眾秀起了恩愛。

魔皇的心中仿佛打翻了醋壇子,憋了一肚子的邪火無處發泄。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是該怨命運不公還是該怨宇琴絕情。

或許這兩者都不該怨,是雲溯望和安歸瀾的所作所為違背常理!

夜朔雲這樣想著,臉上的神色愈加冰寒。他緩步走到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弟麵前,眼神帶著一如往常的高傲:

“聽說,你想要用遙華君的命來換孤的血?

這般急切,難道是因為身上的卑賤血脈已經承受不住了麼?”

安歸瀾一聽魔皇毫不客氣地罵雲溯望卑賤,心中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雲師兄已經因為自己的倒黴身世自卑很長時間了,好不容易才被他勸過來。

若是再被這不負責任的言辭打擊一次,真不知何時才能打開心結。

於是安歸瀾擋在師兄麵前,毫不客氣地回敬道:“都是同父所生,隻不過一個母親是人族一個母親是妖族。魔皇陛下又能比雲師兄高貴到哪裏去呢?”

夜朔雲那雙暗紫色的眼瞳危險地閃了閃,其中潛藏著想要將安歸瀾徹底滅掉的惡意,隻是情勢所迫他不得不暫時壓下。

這不僅僅是因為殺了安歸瀾,雲溯望會瘋了一樣地跟他拚命。

還因為他不久前破除雷雲劍宗鎮山大陣的時候發現,麵前這少年不知何時跟魔神重宵定下了契約,成了實質上的鎮墓之地掌控者。

殺了他,動搖的就是魔神的生命還有魔域的根基。

魔皇俊美的麵容帶上一絲笑意,似乎根本未把少年的冒犯放在心上:“不過是個年少無知的靈洲人族,又怎麼會明白魔域的事情,此次孤不跟你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