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溯望現在前往的便是望雪宮中遠離主殿的其中一個冷僻居所。
由於常年無人居住, 此處孤寂淒冷沒有半分人氣。草草打掃了一遍之後,角落中仍有灰塵浮動。
一向高高在上的魔皇, 此刻便是被囚在這樣簡陋寒酸的地方。
魔皇之血的力量已經爆發過一次, 為了防止他積蓄魔氣再次發瘋, 雲溯望手下的魔族便給魔皇的手腳、頸項都上了鐐銬。
鐐銬之上附著了削弱魔氣的咒術,可以保證他一時半會兒掀不起風浪。
但實際上沈北雪的狀況明顯比外人想象的還要更糟一些。
他一時衝動之下不計後果地逼迫自己轉換形態, 最終落得個魔胎盡散的下場。光是應付自經脈和髒腑襲來的陣陣劇痛便已經耗光了他全部的力氣。
門吱呀一聲打開,昏暗的房間瞬間被外麵的光線照亮。
沈北雪抬起手, 遮住正對著眼睛的光線,烏沉沉的鎖鏈被順勢帶了起來,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他手腕本就纖細,隻要稍一動作鐐銬便卡在了小臂中間, 露出了腕上劇烈掙紮過後留下的道道血痕。
這景象若是叫不明真相的人看了,或許真會生出幾分心疼憐憫,隻可惜魔皇麵前的人是曾經被他坑得兩次丟了性命的雲溯望。
說魔皇是雲溯望在這世上最恨的人也不為過,如今新仇舊恨算在一起,兩人之間的空氣幾乎凍結成冰。
沈北雪閉了一會兒眼睛,適應了光亮之後毫無畏懼地看向來人:“這是等不及來弑君奪位了?”
雲溯望並未回答,隻是自顧自抖地抖落了白衣上細細的雪花,然後走到魔皇近前。
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他回頭看了看沒得到命令便動也不動的魔族士兵,淡淡吩咐到:“你們先下去吧,若無緊要的事情不必過來打擾。”
那些士兵本就是傀儡,得了指令僵硬地附身行禮,很快便消失在了陰影之中。
房間的門仍是敞開的,冷風灌了進來帶走了屋中最後一絲熱氣。
雲溯望雖不覺得冷,但是他麵前身子孱弱的琴修卻受不得涼。
沈北雪的指尖已經凍得失去了知覺,隻是他自覺身份比雲溯望高貴因而死要麵子,靠在冰涼的牆上動也不動。
雲溯望看魔皇仍是那副倨傲的樣子隻覺得有些好笑。說到底,他這異母兄長大部分的優越感都是源於那體麵的出身。
沈北雪的母親是先魔皇明媒正娶的皇後,而他母親則是背負著勾引魔皇罵名的女妖。
但那又如何?
“我知道,魔皇一直以自己是正統魔皇血脈為傲。可是,若從今日起就不再是了呢?”
雲溯望說話的時候麵色平淡無比,白皙的膚色襯著沒什麼溫度的一雙紫眸,冷冽中帶著一抹恰到好處的豔色。
沈北雪不喜歡他陳述事實一般的篤定語氣,不悅蹙眉:“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別得意的太早,你在這裏殺了孤,也改變不了你那肮髒卑賤的出身。
就算你想當上魔皇,又有幾人能信服?”
“無人信服其實也無妨。”雲溯望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把剛剛開刃的長劍,“隻要讓他們沒有選擇的餘地便足夠了。”
魔皇見他拿劍,神情了然:“你要在這裏殺了孤。”
雲溯望搖搖頭,手中的劍卻遲遲沒有放下:“安師弟缺一把趁手的佩劍,我將自己的劍給了他。今日心血來潮,突然想為自己鑄一把新的。”
“這和孤有什麼關係……”沈北雪話說一半,那雙鳳眼突然睜大帶了幾分不可置信,“雲溯望你想用孤的血祭劍?你怎麼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