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羽君雖被關押,但他手下的人卻極不安分, 像是在籌謀著營救魔皇。”

雲溯望手中的筆停了下來,麵色稱不上好:“蒼羽君還在牢裏,魔皇殘部無人統禦,他們要想成事必定要先選出個主事之人。

說到底……隻看宇琴如何抉擇了。”

雲溯望所料不錯,僅僅是第二日北陵便傳出了魔皇舊部起事的消息。

隻因沈北雪現在還在他手上,這群舊部群龍無首,最後竟宣稱陸宇琴便是魔皇選定的魔後,強行將人推了出來。

不過陸宇琴態度頗為猶豫,他沒有跟著起事,反而托人傳話,想要來望雪宮與雲溯望單獨見上一麵。

畢竟是多年好友,雲溯望沒有拒絕。

自從魔皇在雷雲劍宗當眾現身,挑釁了整個靈洲又擄走了雷雲劍宗大弟子,他便再也沒見過陸宇琴。

時隔許久再次相見,兩人的話都少了許多。

陸宇琴瘦了許多,那雙暖褐色的眼睛仍舊溫潤明亮,隻是間或閃過一抹憂色,似是心中藏著數不盡的煩惱。

“溯望。”他聲音略有些啞,說起話來仍帶著自小養成的世家公子氣度,不疾不徐,“我一直以為你是不喜歡和人爭權奪利的。

這次……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難道是魔皇他又欺負你了?”

雲溯望自始至終都看著陸宇琴,見他麵上的關切不似作偽,方才放鬆了戒備,輕描淡寫地答道:

“沒有苦衷,隻是忽然想通了。權力可以帶來想要的東西,可以保護自己喜歡的人。既然如此,我為什麼不去爭一爭?”

陸宇琴歎了口氣:“溯望,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這些日子,我都在盡最大的努力攔住沈北雪,讓他不要再做錯事。”

雲溯望想到自己身在北境,除了仲氏兄妹一直在監視著他,魔皇好像真的沒再找其他麻煩。這才似有所悟地看向陸宇琴:

“這段時日,是你控製了沈北雪?”

他對麵的清俊修士點點頭。

“那他腹中的魔胎,也是你自願的?”

陸宇琴到底麵皮薄,聽到如此直白的問題耳根燒得通紅。

雲溯望很快就什麼都明白了,陸宇琴對他那魔皇兄長到底是舊情難忘。

他垂眸,眼中情緒晦暗難明:“你應該知道,他根本活不了多久。為了贏,他也根本沒顧及什麼魔胎。”

“我能見見他嗎?”陸宇琴有了決斷,聲音溫和卻堅定,“我並不是想要替他求情或是放他走。我隻是想要見他一麵……陪他走完這最後一段路。”

雷雲劍宗的內門首徒,為人處世自然正直公允,他認定了雲溯望所作所為沒錯,便不會提出過分的要求讓對方為難。

隻是再公允正直的人終究也有自己的軟肋,他最終還是沒法留沈北雪孤身一人悄無聲息地死去。

雲溯望看著摯友,許久才答了一個“好”字。

他陪著陸宇琴再次來到了那座冷僻的別苑,但沈北雪已經不省人事。

說到底,魔皇落得如今的下場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他生來體弱,為了爭一時之氣又不懂得保養身體,原本至少百餘年的壽命硬生生被他作的砍半再砍半。

如今奄奄一息,眼看著最後一口氣也吊不住了。

陸宇琴一見沈北雪滿身鮮血,原本的平靜穩重也有些維持不住:“溯望,他畢竟是你同父異母的兄長。”

“並不是天底下所有的兄長都能和蒼羽君一般。”雲溯望抬眼,冷冷瞥了一眼魔皇,“便是沒有我,他胡亂服了那麼多年的藥物又能得幾日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