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調查警司的考試。
沒有任何機構的執法人員像紐約市警察局刑偵隊的探員一樣,必須麵對這個大城市如此龐雜的犯罪挑戰。該隊的傳統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紀八十年代刑偵隊成立之初,首任隊長為湯瑪斯•伯恩斯,是個出了名的執著又聰明的警探。伯恩斯有這樣幾個打擊犯罪的法寶:威嚇、不屈不撓的精神和過人的推理能力——他曾經僅僅靠著掉在犯罪現場一條絲帶上的細小纖維,追蹤溯源,破獲了一個大盜竊集團。在伯恩斯的強勢領導下,刑偵隊的每個警探都成了傳奇般的英雄人物。他們一如當年勇闖西部蠻荒之地的警長,奇跡般地大大降低了紐約市的犯罪行為。
赫爾曼•薩克斯愛好收藏與警界有關的紀念品,而在他過世前不久,他才把自己最心愛的一個寶貝送給女兒——一個伯恩斯當年破案時所用過的筆記本。薩克斯小時候,隻要她母親一不在身邊,父親便會拿出這本筆記,朗讀幾頁字跡尚能辨識的內容,然後兩人一起據此編出一個案子。
一八八三年十月十二日。找到另一條腿了!就在五號區的一個煤炭箱裏。真希望能馬上拿到卡頓•威廉姆斯的供詞。
儘管刑偵隊聲名顯赫,而且待遇頗高,但奇怪的是,和紐約市警察局的其他部門比起來,女性在刑偵隊升職的幾率似乎特別高。如果說湯瑪斯•伯恩斯是男探員的代表性人物,那麼瑪麗•尚萊就可稱得上是女探員的典範——她是薩克斯最崇拜的英雄之一。瑪麗•尚萊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縱橫於警界,是個強悍、永不服輸的員警。她曾說過:“既然你有槍,那就好好用它。”她辦案時也正是這麼做的。她在中城打擊犯罪多年,最後以一級探員的身份退休。
無論如何,薩克斯不是隻想做個警探而已。警探隻是一種工作,而她還想要擁有官階。紐約市警察局和所有員警機構一樣,基層警員想升為警探必須先積累功績和工齡。而要成為調查警司,則必須經過三個有難度的測試:筆試、口試以及實戰考量——用模擬案件測試受測人處於交火狀態下的應變管理技巧和組織聯絡能力。而這正是薩克斯剛剛參加的測驗。
剛才那個說話溫和的隊長是資深警員,長得有點像影星勞倫斯•菲什伯恩。他是這次測試的主考官,負責在整個測驗進行中為薩克斯的表現評分。
“好了,警官,”他說,“我們會寫好測試報告,附在你的審核資料中。不過,我可以非正式地先透露一點給你。”他看了一下手中的筆記本,“你對市民和警員同事的威脅評估判斷十分正確,呼叫尋求支援的時機也非常適當。你的警力部署讓嫌疑犯找不到機會從火力牽製中逃脫,而且也把同事暴露於敵人火力之下的危險降至最低。你堅持合法搜查的行為是對的。還有,你會從已被逮捕的疑犯口中問出相關資訊,交給談判專家參考,這做得相當不錯。我們本來沒有把這一點列進測驗項目,但以後會加進去的。最後,坦白地說,我們根本沒想到你竟然會發現還有第四名嫌疑犯躲藏在現場,按照原來的計畫,我們是要讓他突然現身,開槍射傷威爾金斯警員,以此來測驗你同時搶救同事並組織人員逮捕重罪疑犯的能力。”
他結束官方正式用語,微笑著說:“結果你居然射死了這個混蛋。”
砰、砰。
他接著又問:“你已經考完筆試和口試了吧?”
“是的,長官,成績應該很快就會出來了。”
“我這個部門也會馬上完成評估報告,送交評審會參考。現在你可以走了。”
“是,長官。”
此時,剛才那個扮演最後一名嫌疑犯——持散彈槍的那個——的員警走了過來。他是個相當英俊的義大利人,他的家族也許已在布魯克林碼頭區住了半個世紀了。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這個人身上的肌肉像拳擊手一樣結實,下巴和臉頰佈滿黑色短胡楂,線條漂亮的屁股上插著一把大口徑的鉻合金手槍。他的笑容充滿自信,使薩克斯不禁猜想,這傢夥可能會用那把發亮的手槍當鏡子,對著它刮鬍子。
“我有話非告訴你不可……我幹過十幾次考量測試了,還沒見過比你更棒的,寶貝。”
最後那個稱呼讓她驚訝地笑了出來。無論是在巡警隊或警察局總部,都有不少粗魯的男人,但這些人平時都刻意收斂,很少像他這樣公開說出充滿性別歧視的字眼。薩克斯至少已有一年多沒從男性警員口中聽見“寶貝”或“親愛的”之類的字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