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好牽掛的。如果有一天我因公殉職了,也不會有幾個人記得我。”聶遠喝下一小口水,看著炎蔚笑了,炎蔚發現他左邊的嘴角有個小小的梨渦,即使勉強一笑,抿起來也會變得更深,十分好看。
“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你年紀輕輕的,胡說些什麼呢?”
“你難道不希望世界上警察越少越好?哇!現在賊的覺悟挺高的呀!”聶遠的酒窩又顯了出來。
“拉倒吧,你少來了。”炎蔚抓起聶遠的右腿,腳踝腫得厲害,“喲,脫臼了。忍著點啊!”薄繭的手掌覆蓋在男孩的腳踝處按了幾下,“嘶……”聶遠想到了小時候打針之前護士塗消毒液的那個可怕的前戲,衝炎蔚喊道,“你你倒是快點啊!”
炎蔚表情嚴肅,“忍著!”
“啊!!我的天!!”突如其來的斷骨之痛讓聶遠大叫,眼淚都飆出來了。“哇……嘶……疼疼疼,真疼。”
“你以後怎麼當警察啊?”炎蔚將繃帶包好他的腿,小心放在沙發上,“好了。以後幾天恢複期很重要,別亂走。”
聶遠悶悶地點了點頭,額發遮住了他水靈的眼睛,“嗯,那我賴在你家裏的這幾天……你別嫌我煩啊。”
炎蔚覺得奇怪,像聶遠這樣青春逼人的男孩。按道理應該是人見人愛的,這樣的人多半是驕傲的,怎麼到了聶遠心底卻是一番自卑的姿態,炎蔚甚至能感覺到聶遠急於去證明些什麼,具體是什麼卻又猜不透。
“不會的,反正我也是一個人住。你把這裏當自己家就是。”炎蔚指了指窗外,“我……出去抽個煙。”
聶遠有些過意不去,好像客人還把主人攆了出去似的,“你就在這裏抽吧。”
炎蔚搖頭道,“不關你的事,我習慣了。嗯……小汐……他不喜歡屋裏有煙味兒。”
“哦。”聶遠像是觸到燙手的烙鐵縮回了頭,伸手隨意拿到身邊的一本雜誌,快速地瀏覽起來,小汐,是他最愛的人吧。小汐,他離開了炎蔚。可是炎蔚仍然深愛著他。
陽台上微冷的夜風狠狠吹拂在炎蔚身上,赤裎的身體上的汗液蒸發殆盡,炎蔚盯著手裏的火星,忽明忽暗。炎蔚喜歡煙霧繚繞在自己眼前,仿佛……小汐就在朦朧的煙霧裏對自己微笑。
“炎哥,小汐……他……還會回來麼?”
炎蔚站在屋外,回頭看見聶遠在一片溫暖的燈光裏,眸子一片墨黑晶亮,“嗬,不會了,他已經……死了。”
第三章
“你聽說過三年前香港發生的興建銀行搶劫案嗎?”炎蔚問道。
“聽說過一些。”聶遠還記得,當年興建銀行搶劫案震驚亞洲,搶匪在一個小時內劫走了押款車,他們作案技法純熟,並且自帶槍支,當日打死六個警察後逃之夭夭。更加不可想象的是在出事後第二天,他們接著又洗劫了另一處銀行,以同樣的方式劫走了近八千萬美金,警方全全出動,傷亡慘重,最終卻隻在他們逃逸的碼頭槍殺其中一人,其餘的人乘水路逃走。
媒體深入地調查並報道了這樣事,他們是一批接受過專業軍事訓練的劫匪,他們之中有中國人,美國人。不隻在中國香港,還曾在荷蘭的阿姆斯特丹,美國的紐約作案,早幾年就開始成為國際通緝犯。可惜他們至今還沒有被哪個國家的警方抓捕到。
“那些劫匪全都是亡命之徒,他們根本不遵循什麼‘盜亦有道’,無辜的人也一樣殺。小汐……”聶遠聽到炎蔚吸鼻子的聲音,“就是被他們殺的。”明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炎蔚的眼淚還是倏地滾落下來,滴在地板上,炎蔚用手一抹,想克製自己鎮定下來,可話一出口竟是顫唞,“他們為什麼這樣啊?小汐……小汐隻是一個普通的路人,你知道嗎?那天……那天剛好是他20歲的生日,我們說好一起過生日的,我連禮物都買好了……啊……”炎蔚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再也無法繼續訴說,壓抑的哭泣驀然放大。屋外的夜風吹動米白色窗簾,炎蔚的身影在窗簾裏時隱時現,看得聶遠的心髒一陣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