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讓她跑腿,他們就會把活都丟給她。如果她不去做,就被指著鼻子罵殺人犯的女兒……
……老師其實是知道她在被霸淩的,但是聽說……出事的男方財大氣粗,不許學校管她。我看著她真的挺可憐的,有時候來上課時候還帶著傷。到高二下,她就不怎麼來學校了,就算來也是斷斷續續的,坐在最後一排,有時放學鈴還沒響,她就偷偷走了……
……高中畢業之後沒見過她,我後來做夢的時候夢見過她。我很抱歉,當時年少氣盛,別人罵她,我也罵她,別人打她我也唾她……等現在回想起來,就算她媽媽真的出軌,跟她又有什麼關係?我不過是藉著這個事情,在一個無辜的人身上發洩怨氣,對不起……真想回中學時代和她說句對不起。
一疊紙,四五十頁。
開始時,塗粵琴還能一行一行地看,看到後麵,那些旁觀者角度描述的欺淩場景簡直叫她心驚。她自小家境優渥,上的是當時的貴族女校,哪裡見過這種陣仗?更沒有想過這個被自己以為是「賣慘騙錢」的小姑娘,曾經遭遇過這種種似乎從來隻發生在報紙社會新聞裡的精神、**雙重傷害。
她越翻越快,到最後幾乎是不忍心再看下去,尤其是她還記得那個女孩子出事的時候才十五六歲。
那疊文件的最後,夾了幾張彩色照片,其中有一張是略顯褪色的畢業照,她認不出來哪一個是林鴛。倒是在後麵,幾張女演員時期的日常照,照片上的年輕女孩有一雙安靜的丹鳳眼,明亮、執拗。
她曾經為這雙眼睛裡的執拗,是物慾。而此刻,她終於知道正是這股子執拗,才能讓一個失去家庭的少女,從輿論的風暴裡全身而退,還能保持一雙明亮的眼。
不由自主地一聲歎息,塗粵琴將手中的資料放在膝頭,一時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她在發現葉景琛偷偷將生活費寄回國之後勃然大怒,封鎖了他所有的經濟來源,禁止他假期回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和這文字上懺悔的人們一樣,欠那個無辜的孩子一句對不起。
「這些人,我找了很久,」葉景琛知道,母親刀子嘴豆腐心。儘管孤兒寡母她對自己的要求嚴厲,又對父親的負心薄倖滿腹牢騷,但股子裡,她是個精明而是非分明的女人,「如果不是近來社會各界都在討論網絡暴力帶來的傷害,他們也未見得願意錄下這些懺悔。」
葉景琛起身,給母親倒了一杯溫水,遞在她手心:「關於這些,林鴛她什麼都沒有告訴我。我回國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是現在的樣子,就像什麼磨難也沒有經歷過。」
塗粵琴雙手握著水杯,掌心的溫熱才將她陰沉的心情稍微改善了些。沉默了許久,她才說:「……雖然她確實很不容易,可是她的媽媽當年插足別人家庭是真,這是怎麼也洗不掉的汙點。」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憑什麼她要為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負責?而且,她這麼多年辛苦打拚才把父輩欠下的債務清償,這難道還不夠嗎?」
塗粵琴語重心長地說:「我知道你同情她,或許還有些喜歡她。但是阿琛,比起清瀾,林鴛真的是一個太不完美的準妻子。」
因為塗粵琴與穆清瀾二十多年來情同母女,葉景琛一直擔心,如果告訴了母親盧筱蕊的出軌對像正是穆誌雄,會更加重母親對林鴛的偏見,所以一直有所保留。
可是如今,他慎重地考慮之後,終於還是取出手機,找出一段錄音按下播放。
手機躺在茶幾上,錄音有些嘈雜,是好幾段拚湊在一起。
塗粵琴越聽越迷惑,當手機終於安靜下來,她蹙起眉頭:「……清瀾指使人陷害林鴛的助理?這都是演的那一出,我怎麼越來越搞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