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喳喳,她總有種不真實感。

待兩人分手的時候,已近黃昏。

趙影踩著影子,一路踢著石子走到樓棟口。石子高高飛起,落下,落在一雙熟悉的白球鞋麵前。

她驚喜地看見陸靳泓正坐在長期停放在樓下的一輛女士自行車的後座上,他穿著一件袖口有紅藍標識的白色T恤,洗的發白的牛仔褲、潔白的球鞋,早已不是初次見麵穿花襯衫的孩子模樣。

她輕快地迎上去:「你怎麼在這兒?我和莫伊在學校等你好久。」

他站起身拍拍褲子上沾的灰塵,站在背陰處,神色不明:「我一直在這裡等你。」

她惋惜地哎了一聲:「我和莫伊去奶茶店的。」接著又興奮地說,「真是太好了,你知道嗎?我們都上線了,就連宋彥都踩線了。你是沒看到,徐波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

她喋喋不休了半晌,終於發現麵前這個總能快速get自己笑點的傢夥一直沒有出聲,不安爬上心頭:「你怎麼了?」

他靜靜地站在那裡,似乎不知道要怎樣開口,許久才抬起眼來看著她清亮的眸子:「我要回海口了。」

她愣了一下,心懷僥倖:「暑假回去玩嗎?」

他躲開了她期待的目光,望向別處:「不,也許就不回來了。」

「為什麼?」她上前拉住他的手腕,追問,「剛剛考上為民,為什麼要走?」

這棟樓是小區最深處的一棟,顯少有人往來,很是靜謐。

老式自行車晃蕩聲響起,陳亞飛剛好騎拐進巷口來,恰好看見趙影捉著麵前男孩的手,虛咳了一聲。

趙影忙鬆開手,回過身,尷尬地叫了一聲爸。

陸靳泓明顯的一僵,走上前恭恭敬敬地鞠躬:「陳叔叔好。」頓一頓,「陳叔叔再見。」禮數周全無可挑剔。

趙影當著自家爸爸的麵,追也不是喊也不是,愣愣地看著他消失在拐角。

「你的小同桌?」陳亞飛一麵鎖著車,一麵不經意地問。

先前的興奮早已煙消雲散,趙影垂著頭踏上台階:「以後再也不是了。」

電子鐘發出叮的一聲,顯示已經是午夜12時,趙影依然瞪著一雙大眼睛盯著天花板發怔。

又一次被丟下了。

又一次的不告而別。

原來她最怕的事情,是本以為天長地久卻忽然奔襲而來的離別。

她還記得四年級考試結束的那天,紮著雙馬尾的白淨女孩單姍,天真無邪地對她說「開學見」。更加記得她八歲的那個下著暴雨的午後,校門前,穿著藍白套裙的媽媽,微笑著揮手和說「再見」。

再見。

小時候她一直認為再見,就是換個地方再見麵。

卻沒有想到,許多再見,就是再也不見。

☆、迷茫X沉淪

跟家裡人去旅遊了一個暑假的莫伊,在初中開學報到的前晚,才匆匆趕回N市,報到那日清晨,她和趙影約好一起去學校,等在小區門口半晌,才看見陳趙影穿著白色連衣裙慢吞吞地出來。

莫伊笑送愛的抱抱:「想死你了,這次出去太久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而後放開懷裡的趙影,上下打量,「怎麼瘦這麼多?哪裡不舒服嗎?」

趙影由著她牽著自己的手,搖頭:「天太熱了,有些中暑。」一張白嫩的包子臉,這會看見來竟隱隱有了瓜子臉的前兆,但氣色卻並不好,顯得有些羸弱。

為民中學和中心小學相隔不過一整條馬路,一個最東、一個最西。為民的行道樹據說有百年歷史,雖然不知真假,樹上的蟬鳴倒真的比別處更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