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起不來嗎?好,那我也要睡。」
說著,又是碰的一聲,恭也倒在桌上睡著。
喝得不省人事的兩人,如果不是醉成這樣的話,他們也許會發現他們的不幸其實來自同樣的根源,然後嚐試著一起解決。可惜,他們真的是太醉了。他們深深地沉睡,不知道究竟要到什麼時候,他們才會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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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福氣和賈貴在飯廳用飯,今天的晚餐豐富,是賈貴的妻子從家裏特別拿來的。
「你們慢用,我先回去了。」賈夫人將她帶來的東西擺好,準備離開。
「好,路上小心。」
賈貴叮囑一聲,她點點頭便出去了。
福氣埋頭吃著飯,夫妻倆的對話他聽著刺耳,他聯想到阿戚,福氣幾乎不能下咽。賈貴夫婦本來一直是他的夢想模範,現在對他而言,卻像一把鑿子,對他隻有傷害。晚餐過後福氣回到自己房間,躺在自己床上,側轉了身子對著牆。他一直在思考他該怎麼做。
他喜歡阿戚,很明白,但她喜歡的是別人,不是他。
娶她?娶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會快樂嗎?放棄她?不,他不想放棄。那……怎麼辦呢?福氣在床上翻來覆去,滿心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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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春,妳進來幫我梳頭。」
太陽剛下山,在燈火通明的朱家大宅院中,小下女阿春正端著盤子要拿去廚房,經過三少爺朱衣裙的房間時,忽然被叫住。
「好的,少爺。不過,您不是一向自己來的嗎?」
阿春疑惑地問,平常,脾氣不好的衣裙少爺根本不喜歡別人靠近他,因此也都自己更衣梳頭,今天怎麼突然……
「叫妳梳妳就梳,囉唆什麼!我沒問妳話妳就閉嘴,梳就對了!」衣裙顯然並不想回答問題,他凶惡地說。
天啊,為什麼是她?她怎麼那麼倒黴?
阿春不禁叫苦。平常大家都不喜歡接近三少爺,因為他的脾氣太糟糕了,尤其是這一個月內,好象自從福氣走了以後,三少爺就像是之被拔了毛的公雞,常常亂發脾氣。
「梳整齊一點,還有待會去幫我挑件好點的衣服,我要去見朋友。」
「哦。」
阿春不敢再亂說話,隻是乖乖地幫少爺梳頭。少爺的頭發很黑很細,又直又光亮,從鏡子裏模糊映出少爺的樣子,少爺很俊美,若不是他那麼凶,一定很多女孩子迷他。其實,即使少爺那麼凶,阿春還是常常在看著少爺的時候,不自覺的臉紅心跳。
衣裙即將去拜訪的朋友是福氣。這一個月以來,福氣的不存在,讓他意識到了一些以往並不清楚的感覺。
福氣剛走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可以很不在乎,隻不過是一個每天和他鬥嘴吵鬧的小仆離開了,他的生活不會有什麼不同。但是當熟悉的影像和聲音不再出現,衣裙忽然覺得悵然若失。
說悵然若失也許有些誤解,因為那並不存在於衣裙的行為之中。實際上,他變得更加易怒、並且煩躁不安。每天對他而言彷佛都變成了陰天,失去了太陽光並不真的因此無法生活,但是那股不見天日的鬱悶,卻會讓人抓狂。
福氣是什麼?衣裙不禁要問自己。
當他聽到盤子打破的聲音,他會想到福氣;當他到港口邊檢視自己的貨物和船隻的時候,他會回憶起當初撿到的濕淋淋的瘦男孩;很多的回憶,像是已經成熟的種子,自動地冒出芽,也不管他願不願意去想,總是流轉在他的意念之間。
他想見他,又不想見他。這樣的念頭,像是一座活火山一樣每天在衣裙心裏燃燒著不知何時會爆發的熱火。奇怪的、莫名的心理交織著期待與憤怒,衣裙期待見到福氣,卻對自己的這種期待感到生氣。他不願意了解,為什麼自己會想見一個,總是和自己吵鬧不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