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又跟武則天說道:“聖人可曾想過,皇嗣早兩年的時候曾經被人誣告謀反,若不是聖人及時趕到,或許已經釀成悲劇。這事情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指向是何人指使,但這幾年來,聖人的侄兒們與皇嗣等人卻是形同水火。”
其實吉頊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誣告李旦謀反的事情,很明顯是武氏兄弟所為,李旦再怎麽宅心仁厚,也不可能不對武家人懷恨在心。
誰有那樣大的胸懷,能不去跟一個要謀害自己性命的人計較呢?
即使如今不計較,不過也是因為武則天還活著,一旦武則天百年之後,李旦登基,武家的人沒有了武則天做後臺,武家人還能有活路嗎?
可李賢卻大不一樣,他不是大臣心中最順理成章的人選,不過是因為如今李旦是皇嗣,可他們也是願意擁護李賢的。而且按照立長的傳統,立李賢為太子也完全可行。
吉頊沈吟了下,又跟武則天說道:“聖人,雍王這些年來生活在巴州,這十多年來也不曾與朝廷中人來往,與聖人的娘家人更是無從結怨。對聖人而言,立雍王為太子更為合適。”
吉頊的話,說得充滿了私心。可對此刻的武則天而言,她需要的就是這種私心,是讓她能感覺到這些人是真正站在她的角度,為她的個人利益著想,而不是天天就跟她說什麽家國天下。
總之,不論是吉頊還是張氏兄弟,武則天都認為這些人是真真切切地站在她的角度想問題,原本就動了想立李賢為太子的武則天就這麽決定了。
可是真要立李賢為太子,也不能是那樣粗暴直接說立就立。
於是,武則天在一次也有不少大臣在場的非正式場合裏,狀似不經意地說了句想立皇嗣為太子。
皇嗣李旦原本端在手裏的酒杯“哐當”一聲掉了下來,眾人以為李旦那是高興的。誰知李旦誠惶誠恐地站了起來,然後跟母親說:“兒不敢當,長幼有序,兒是母親幾個孩兒當中最年幼的,何德何能可以擔此重任,母親萬萬不得動此心思。”
開始的時候,大臣以為皇嗣隻是推托之詞。古往今來,多少人為了這個帝位掙得頭破血流,現在要傳位給他,他還不要?那簡直是太稀罕了,大臣們覺得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即便大臣們認為皇嗣李旦是假意推辭,可皇嗣謙讓的美名也傳遍朝野。然而,當武則天三番四次表示要立李旦為太子,李旦都推辭,最後竟然絕食抗議,說長幼有序,母親應當立雍王李賢為太子。
最後武則天沒轍,順水推舟,終於立了李賢為太子。
李旦見二兄已經順順當當地成為了太子,並且搬進了東宮,才敢擦了擦那捏在手心裏的汗。
武則天立了太子,皇嗣降為相王,結束了他十餘載被幽禁在後宮的生活。
李宸冷眼看著這一切,並沒有太多的感觸。她早就料到了自己的四兄會怎麽做,如果說她的兄姐當中有誰能以柔克剛這個技能發揮到極限,李宸覺得李旦當之無愧。
從父親駕崩後,四兄便開始了跟強勢的母親打交道,他性情本來就十分溫和,權力心並不那麽重,可很多時候事情總由不得他選擇。母親在想什麽,他心中也是十分清楚的。
母親骨子裏追逐權力,當上了女皇之後,也開始沈迷於所謂的長生不老之術。到後期母親選擇男寵的必備條件之一,就是要會煉丹。曾經集多少寵愛於一身的薛懷義,不也是因為會煉丹,所以才開始受的青睞嗎?
李宸想,有時候並不是她刻意要拿母親和父親相比,可在她心中,父親總是最好的。父親生前受風疾折磨,也從未迷信過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