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本王說禮教?”沈桓諷刺地笑了出聲,將矛頭對準新上任的刑部尚書司空榮,“司空大人,本王問你,地方的重大囚犯若是往返上京頂罪在發回原籍,需要多久?”
司空榮上前一步,道:“回稟王爺,快的不足兩月,路途遙遠的需要一年多時間。”
沈桓又問:“原來如此,竟然需要一年多時間。司空大人,你想必是清楚先帝在位三十六年中大赦天下多少次的?”
司空榮略作思考,隨即恭恭敬敬地答道:“秉王爺,先帝掌天下時共大赦天下二十四次,其中六次因天災赦免農戶拖欠的賦稅錢糧,剩餘十八次均是赦免囚徒罪責的。”
沈桓聽完他的匯報,方才緩慢地開口道:“這些囚犯既然被關進大牢裏,就沒有什麽冤屈,蹲滿自己該有的刑期不光是為了維護朝廷法律的尊嚴,更是對受害者的公正。而且,本王還有其他考慮。犯了一次罪的人,這輩子就不會全心悔改了。隻是既然他們曾經踐踏過本朝律法,自然就比一般老實的百姓性情兇悍得多,若是常常大赦天下給他們留下‘隻要躲避追捕,就必然能躲過刑責’的想法,這豈不是在縱容心懷叵測之人,讓他們更加肆無忌憚?”
“更何況。”微微停頓,他的語氣倏地變得嚴厲,“此次囚犯的名單中,還包括謀朝篡位的逆臣。若是大赦天下,將其釋放,豈不是在宣告天下和他國,我朝允許通敵叛國者任意踐踏我國國土。即使勾結外敵、通蕃叛國,也不會追求其罪行?”
“這……”
鄭卞安麵上露出些許為難的神色,隨後仍舊提出了反對意見:“王爺,其他時候大赦天下可以不提寬恕囚徒,但新皇登基若是還不大赦天下,對新帝的名聲妨礙實在太大。”
“陛下對此可有何想法?”他說罷,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座上的沈昭。
登基大典結束後,沈昭依然處於魂遊天外的狀態。此時他坐在龍椅上,形同擺設。
“陛下?”
被叫喚時,沈昭還未能反應過來這是在喊他。直到鄭卞安提高了聲音,沈昭才猛地回過神。被鄭卞安的灼人目光看得冷汗涔涔,他連忙移開了視線。
鄭卞安又追問道:“陛下對大赦天下一事可有何看法?”
沈昭心裏雖是認同沈桓的意見,但又不敢反駁這個老頭,於是想了想,道:“既然以前減免賦稅也算在大赦天下之中,那若是……隻是延長減免賦稅的年頭呢?”
鄭卞安立刻反對道:“陛下設想雖好,但自古以來從無帝王登基不為囚徒減刑的事情發生,此事仍舊不妥。”
沈桓似笑非笑的斜睨著沈昭,沈昭輕咳一聲,道:“既然鄭大人不同意我的意見,又何必來多此一舉來詢問?”
鄭卞安被噎住了。
沈桓收回視線,道:“好了,鄭大人不必再爭論下去。若是一定要為囚犯降刑,不如就每個級別的降低一等責罰。如判入獄三五年的,就各減一年;十年八年的就減個一兩年年;流放的就發回原籍蹲大牢;斬首的改判流放。讓囚徒有點回家的盼頭便可。至於參與謀反的一幹罪犯,就按原罰處罰,不參與此次的大赦。”
鄭卞安忍不住皺眉:“可是,王爺……”
沈昭卻打斷了他,道:“好了,你們不必多言。我的想法跟皇兄一樣,一切……聽從皇兄的意見便可。”
沈桓順勢道:“陛下才剛繼位,對朝中諸多事務並不熟悉。大赦天下的事,便依照本王的吩咐去辦。今日登基大典儀式繁雜,想必現在陛下和各位大臣也累了,今日暫且議事到此,本王先帶陛下回寢宮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