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衾壽從龍陽市青幫分堂逃出之後,漂泊了大半個月,走遍了大半個中國。
身無分文的他,一路依靠打零工為生,洗過車、發過傳單、刷過碗、做過酒水推廣。
如今蓬頭垢麵,胡子拉碴,衣服髒得找不到布眼。
一個紈絝子弟何曾吃過這樣的苦頭,想一想,都是眼淚。
如此一路輾轉,這一日,司衾壽終於抵達了東邊邊境。
找一個不用實名登記的網吧,司衾壽進入了龍陽市政府官網,看到他爸爸司大仁的案子已經移交檢察機關,他徹底死心了。
“看來得出國了。”司衾壽自言自語。
回出租屋的路上,司衾壽猛然發現電線杆上的小廣告——免費出國。
瞌睡遇見枕頭,竟有這等好事?司衾壽激動不已,馬上撥通對方號碼。
電話是個男人,帶著濃濃的東北口音,問他人在哪兒,司衾壽說了地方,對方讓他等著。
沒過多久,一輛五菱榮光停在身邊,推拉門打開,一個男人對著他笑。
看到男人圓寸頭、高鼻梁、深眼窩,司衾壽不由咽了口唾沫,心中有些犯嘀咕。
“上來啊,兄弟。”男人笑著朝司衾壽伸出一隻手。
司衾壽硬著頭皮上車,車門關上,車輛啟動,男人笑著同司衾壽攀談起來:“你家在什麼地方,家裏還有什麼人嗎?”
“家在蜀南,家裏就我一個人。”
男人眼珠兒一轉:“為什麼要出國?”
“在國內混得不如意,想出去碰碰運氣。”司衾壽看著男人道:“大哥,你們說免費出國,具體是去哪個國家,又是從事什麼工作啊?”
男人狡黠一笑:“這是秘密。”說罷打了一個響指,後排一人就用黑布套將他腦袋套住。
“你們幹什麼?”司衾壽還待掙紮,耳邊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不要緊張,我們沒有惡意。”
司衾壽眼睛不能視物,心頭被恐懼填滿。
不知道過了多久,頭套被扯掉,被人推下車,眼睛一下無法適應探照燈強烈的光線,過了好一會兒,司衾壽才發現身處一個偌大的倉庫,有不少同他一樣一臉惶恐的年輕人。
領他回來的深眼窩男人拍拍手,司衾壽和十幾個年輕人被推推搡搡聚集過來。
男人開口道:“各位,我叫雅克布,你們可以叫我大哥或者首領,你們將在這裏接受為期一個月的特訓,接著,你們的下一站是敘利亞。”
說到這裏,男人突然舉起右拳:“信安拉,得永生。”
不是曲高和寡,根本無人回應。
雅克布冰冷如毒蛇的眸子掃過十幾個年輕人,終於有人低聲附和:“信安拉,得永生。”
如此一來,大家都跟著喊了起來。
雅克布麵色稍緩:“很好,這一刻,你們有了崇高的信仰,接下來,你們就要為自己的信仰奮鬥終生,乃至獻出生命。”
司衾壽一顆心跌入冰湖,沉入湖底,整天看電視聽新聞,總以為有些東西離自己很遠,沒想到,竟是這樣的近。
五一國際勞動節,春陽縣一中高三年級部放假一天。
這一天是王可可二十歲生日。
為了得以成行,林文秋給陳嬌嬌一張卡:“嬌嬌,換季了,你去給自己和筱雪選兩套夏裝,順便看場電影什麼的,我一天到晚忙,根本顧不上,麻煩你了。”
陳嬌嬌仿佛洞悉一切,目光灼灼地盯著林文秋,直到林文秋快要敗下陣來,她才嫣然一笑:“看在錢的份上,我就幫你這一次。”
華燈初上,林文秋先去花解語,買了九朵紅玫瑰,又去大白兔做了一盒蛋糕,順路在禮品店買一隻咖啡色抱熊,這才驅車直奔王可可的家。
來到樓下,林文秋想了想,還是將玫瑰花留在車裏,隻是抱著抱熊和蛋糕上樓。
王可可早就在窗子上看到了他,所以,他沒敲門,門便打開了。
“為什麼沒有鮮花?”王可可嘟著嘴,林文秋剛要解釋,她卻展顏笑了,蹲下身子給他拿了拖鞋,起身接過蛋糕和抱熊,說了聲“謝謝。”
林文秋抬腳往裏走:“王主任呢?還叫了誰?”
“我在掌勺。”王靖康端著了一盤蝦出來,“客人隻有你一個。”
林文秋深吸一口氣:“不勝榮幸。”
王靖康笑了笑:“小林,洗洗手,馬上開飯,可可,開一瓶紅酒。”
很快,三個人圍著圓桌坐下來。
林文秋將王冠戴在王可可頭上,然後點燃二十根彩色小蠟燭。
躍動的燭火中,王靖康、林文秋一起唱起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一老一少,兩個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陪自己過生日,王可可咬著唇,晶瑩的淚水充滿了紅通通的眼眶。
“可可,趕緊許願。”唱完生日歌,王靖康、林文秋異口同聲的催促。
“嗯。”王可可雙手合什,閉上水眸,良久,睜開眼睛笑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