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說的太好了。”林文秋大聲說著，帶頭鼓掌，並且立刻抓著兩隻鴨子走向貨車司機，那做派活像楚雲飛的托兒。
楚雲飛一看抬轎的是林文秋，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司機紅著眼睛對著林文秋鞠躬，顫聲道：“小兄弟，謝謝你。”
“別謝我。”林文秋搖搖頭，回身指著楚雲飛方向，“今天這個事兒，隻有楚市長才能力挽狂瀾。”
那些村民一個個臉色不大好看，還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猶豫不決，這時，一個穿著藏青色中山裝拄拐棍的老頭爬上高速路，立即痛心疾首地頓著拐杖：“一幫王八羔子，你們這是幹什麼？都被豬油蒙了心嗎？啊？”
老頭這一聲吼，村民們終於不情不願，一個個將到手的鴨子歸還。
老頭由人攙扶著來到楚雲飛麵前，主動承認錯誤：“楚市長，我是苦水村支書吳德誌，沒有管束好一幫兔崽子，我有罪。”
楚雲飛親切地握住吳德誌的手：“老支書，不能怪你，愛貪小便宜，這是人的天性，好在經過咱們一番唇舌，父老鄉親明白了有所為有所不為的道理。”
明白了才怪，吳德誌滿心不以為然，臉上卻陪著笑：“還是楚市長說話有水平，振聾發聵。”
楚雲飛深深地看著吳德誌一眼，然後微微一笑。
林文秋悄悄往楚雲飛跟前湊，卻被市長司機給擋住了。
楚雲飛眼角餘光捕捉到了這一點，馬上衝林文秋招招手：“讓小林過來。”
林文秋笑著來到跟前，敬了個不倫不類的軍禮：“楚市長好。”
“小林，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是啊，楚市長，今天這也就是你，別人根本玩不轉。”
楚雲飛搖頭，露出一抹苦笑。
林文秋看著吳德誌道：“老支書，常言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您看鴨子到處亂竄，你們就幫著逮一逮，司機大哥說了，他正在緊急調車。”
“小夥子，你說什麼，我年紀大了，耳背。”林文秋還沒說完，滿頭花白的吳德誌便作勢掏起了耳朵。
林文秋微微一笑，不再說話，心中卻埋怨滑頭老東西。
楚雲飛道：“老支書，小林說的也是我的意思，就麻煩你們苦水村好人做到底，司機一家一定會感念你們的恩德的。”
說話間，兩輛摩托打著雙閃過來，下來兩名交警。
交警徑直來到楚雲飛麵前道：“楚市長，我們是市交警大隊的，眼下當務之急，必須盡快解決擁堵，恢複道路暢通。”
楚雲飛回頭看去，車隊綿延不知幾裏，他點點頭：“沒錯，讓老支書配合你們，盡快恢複道路暢通。”
於是，傾覆的卡車被一群人抬起，挪到應急車道，村民們將辛苦逮來的鴨子送到籠子裏，不到十分鍾，死的活的鴨子都回到了貨車上，道路終於暢通了。
自始至終，司機一家都在真心誠意地磕頭，弄得村民們有些無地自容。
堵住的小車陸續起行，經過市長的奧迪，紛紛鳴響喇叭。
林文秋笑嘻嘻道：“楚市長，大夥給你點讚呢！”
楚雲飛不住點頭致意，雙目瑩然，自言自語：“其實，對與錯，一直都存在人們心中。”
苦水村村民都走了，老支書吳德誌走在最後，司機死活拉著吳德誌：“老支書，您等等，如果不嫌棄，您把壓死的鴨子帶回去，也算沒讓大家夥兒白忙活一場。”
吳德誌看了眼楚雲飛，見到楚雲飛點頭，他才表態：“既然楚市長不介意我占這個便宜，我就卻之不恭了。”
送走了吳德誌，貨車司機還要向楚雲飛下跪，被他一把拉住：“大兄弟，不用這樣，出門在外誰還沒個難處，出了這樣的事情，我這個市長有責任哪！我應該向你道歉。”
“不不……”司機連連揮手：“市長，您言重了，能遇到您，是我們一家的福分，我們……”
楚雲飛徑自抱起司機穿著開襠褲的小兒子，看著孩子黑漆漆的眼睛，柔聲道：“你幾歲了？”
司機老婆道：“馬上三歲。”
小孩子本來有點怕生，然而，也許感受到了楚雲飛的善意，於是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抓向楚雲飛的眼鏡。
司機老婆誠惶誠恐：“市長，把孩子放下吧，把您身上給弄髒了。”
楚雲飛仿佛沒聽見少婦的話，拉著孩子胖嘟嘟地小手，按在唇上。
“市長！”司機夫婦紅著眼眶，有些不知所措。
楚雲飛將咯咯直笑的孩子還給司機老婆，道：“沒事，隻是看到你們兒子，讓我想起了我的兒子，算一算，我有一個月沒有看到他了。”
“市長辛苦。”司機情不自禁道。
楚雲飛搖搖頭：“相比你們，我至少不愁溫飽，不受日曬雨淋。你們一家子在路上討生活，不容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