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張少堂帶著葉開,剛剛走進市委家屬院中的家門,馬上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客廳裏沙發上赫然坐著四個人,除了老爸老媽,還有小開的父母。
這是召開家庭會議的節奏啊,張少堂不由咽了口塗抹,然後滿臉堆笑打招呼:“葉叔叔、阿姨,歡迎你們過來做客,老爸、老媽,二位今天怎麼這麼有空,不用上班的麼?”
葉開跟在張少堂身後,有種透不過氣兒來的感覺。
張邵龍朝兒子聳聳肩,朝妻子華雨欣努努嘴。
葉開的母親,曾經是市文工團的台柱子劉旋,如今徐娘半老,卻慣會搔首弄姿,尚未開口,便拈起了蘭花指。
“少堂啊,實話跟你說了吧,今天你媽喊我們過來,就是批鬥你來的,唉,年少輕狂沒有錯,可是,你不該這樣高調,你做這樣的事情,有沒有想過你的爸爸媽媽的感受?”
葉凡搖搖頭:“少堂啊,我一向認為你比小開成熟,但是這件事做得有失妥當,你的父母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如今你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他們也會背負一定的壓力。”
“是啊少堂,你那個女朋友叫什麼來著,你這邊一求愛,她的老底就被人扒出來了,原來竟然在甘家寨的發廊裏幹過……”
“阿姨!”張少堂打斷劉旋,他點點頭:“小月的過去我很清楚,媽媽也很清楚,小月沒有對我隱瞞什麼?其實,我就是在洗頭發認識她的。”
“什麼!”劉旋驚呼,葉家三口人眼珠子差點瞪得掉出來。
葉開除了難以置信,還有對這位哥哥的景仰,去發廊沒什麼,但是當著父母麵前承認,還是需要勇氣的,而這位哥哥更了不得,居然還鍾情一位姐兒,如今想來,那個叫小月的八成是哥哥給贖的身嘍。
劉旋激動地張口結舌,過了半天,指著張少堂:“少堂,你怎麼能墮落成這樣,以你的身份背景家庭條件,什麼樣的女孩子找不到?可你偏偏找一個……找一個……”
劉旋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彙詮釋那種職業,因為,所有的形容詞彙都會拉低她的身份,降低她的品味,哪怕說說,也會覺得肮髒。
“阿姨,你想說妓女、小姐還是失足?”張少堂反問。
劉旋不住搖頭:“你知道就好,反正就是那麼一個意思。對了,還有一句話,叫做‘什麼無情、什麼無義”的,她一個發廊妹,什麼樣的男人沒見過,貪圖的不過是你的錢……”
“阿姨!”張少堂再次打斷她,這次音量高了很多,眼眶微紅,麵帶怒氣,他緩緩扭頭看著自己的父母,道:“爸,媽,如果因為我魯莽地舉動,而給你們帶來了困擾,我隻能說聲抱歉,但是,我不能放棄這份感情。”
張邵龍朝兒子微不可查的點頭,華雨欣玉麵上怒氣隱現,劉旋再次唱了主角:“少堂,你怎麼這麼糊塗,那個狐媚子是怎麼勾引你的,你怎麼就能對她這樣死心塌地?”
張少堂搖頭道:“小月不是狐媚子,也她不是失足,她是一個善良、孝順、成績優秀的好女孩,她是為了媽媽的醫藥費才去出賣自己的,如果不是碰到我,她真的會淪落風塵,但是現在不一樣,她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北清大學,這樣優秀的女孩子,難道還配不上我這個不學無術的紈絝?”
“少堂,你真是自甘墮落冥頑不靈,你這樣做,隻能令你的父母蒙羞……”
“阿姨,別忘了你曾經也是一個演員。”
“住口!”張邵龍忍不住斥道。
“你……”劉旋氣得渾身發抖,臉上的脂粉撲簌簌掉落。
“少堂,越說越離譜了,向你阿姨道歉,立刻。”張邵龍命令道。
“阿姨,對不起!”張少堂腮幫子高高鼓起。
劉旋揉著太陽穴,跌坐在沙發中,她不住搖頭:“欣姐,我盡力了,現在的年輕人,想法跟咱們完全不一樣,我是沒什麼好說的了。”
“辛苦了!”華雨欣微微點頭。
張邵龍看著兒子道:“少堂,今天幾位長輩坐在一起,那是對你重視,我們並沒有戴著有色眼鏡看人,我們也不會在什麼人群身上打上標簽,人不分高低貴賤,英雄不論出處,我們做父母的,不會幹涉孩子的感情,我們隻是希望你自己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不要好高騖遠,亦不可妄自菲薄,作為過來人,我們有義務斧正你的路線,讓你少走彎路,少留遺憾。”
張邵龍何許人也,堂堂龍陽市政法委書記,雖說如今的公安局長黃金龍是孫成剛的人,可是,他是從一名基層民警,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政法係統的徒子徒孫不可勝數。
看到兒子在北清大學公然求愛的視頻之後,他立刻利用自己的關係對江浸月進行了秘密調查,弄清了那孩子的身世經曆,甚至上下三代。
結論是:政治清白,品性純良,好學上進。唯一的汙點就是在發廊呆過一個禮拜,那是想用一筆錢給母親支付醫藥費,然而通過多方證實,她沒來得及將自己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