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你沒事吧!”護士態度很好,畢竟,能夠承擔這種高等病房費用的,都不是普通人。
“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沒事的。”笙歌趕緊幫忙收拾了東西,然後下意識的撩起浸透碘酒的衣袖。
父親讓護士紮上了針,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掠過女兒光潔的左臂上,緊跟著瞳孔猛然一縮,旋即仿似想到了什麼,一下子變得麵如死灰。
小護士忙活完,就出去了。
笙歌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看了眼閉目養神的父親,她柔聲道:“爹爹,累了嗎?那你睡吧,我先回去了。”
父親一動不動,笙歌上前給他掖好被角,自己做了個深呼吸,轉身離開。
“囡囡。”
剛剛拉開門,聽到父親叫她,笙歌又停下來轉身道:“爹爹,原來你沒睡,那我再多陪你一會兒。”
“坐。”父親挪動身子,床邊讓出一塊地。
笙歌坐下來,拉起父親的手,眼圈便開始泛紅。
腫瘤病人到了最後,往往都是皮包骨頭,生機熬盡之日,便是撒手人寰之時。
父親的生機便是即將熬盡了啊!
“囡囡……”父親擠出一抹慈愛的笑容,“找機會把男朋友帶過來讓爹爹瞧瞧。”
“男朋友?”笙歌瞪圓了明眸,搖頭道:“我哪有什麼男朋友!”
“騙人!”父親自豪地說,“我的女兒這麼優秀,怎麼可能沒人追?”
“真的沒有!”笙歌勉強笑道:“也不是沒人追,隻是女兒哪有那個心思。”
父親蒼白地臉上笑容淡去:“囡囡,我們父女相依為命多年,你知道,爹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果能有一個負責任的男孩子替爹爹照顧你,爹爹也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爹爹,你不能沒有後顧之憂!”笙歌拚命搖頭哭道,“笙歌還小,笙歌還需要爹爹照顧!”
父親仍不死心:“囡囡,難道真的沒有一個真心對待你而你又能夠接納的男孩子?”
“真心對待我而我又願意接納……”笙歌美眸迷離,焦點失去,她咀嚼著父親的話,眼前浮現出那個陽光帥氣、英挺逼人的身影,俏臉上不自覺流露出迷人的微笑。
可是,一想到自己被人利用,用卑劣的手段對付他、陷害他,紙包不住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將來有一天,當他知道了今天的一切,一定會恨死自己。
想到這裏,笙歌俏麵上笑容頓逝,取而代之的是駭人的慘白。
父親密切關注著笙歌的表情變化,看到這裏,他絕望的閉上眼睛,聽到笙歌再次說“真的沒有”,他的心跌進了冰湖。
“囡囡,爹爹有個問題。”
“嗯,你說。”
“爹爹住了這麼長時間的醫院,這巨大的開銷並不是咱們家所能承受的。”父親問出了他最後一個問題,他疼惜地看著女兒,“可以告訴爹爹,這些錢從哪兒來的嗎?”
笙歌知道父親遲早有此一問,之前打過無數遍腹稿,可是,麵對父親,不善說謊的她還是有些結巴,“爹爹,我沒有告訴你嗎?女兒在一家高檔會所打工,那裏消費很高,客人非富即貴,品味也高,正好,你的女兒彈琴唱歌無一不精,而且又這麼天生麗質,所以,報酬很高。”
父親默默看著她,沒有說話。
笙歌繼續眉飛色舞:“當然,我隻是彈彈琴唱唱歌,而且又是兼職,收入再高也是有限,依然承擔不起高昂的醫療費,但是我們的老板很好,他看上了我的潛力,跟我簽訂了長期合同,並且提前支付了若幹年之後薪水,所以……”
笙歌聲音低了下去,她發現父親平躺著閉上了眼睛,於是她閉住了嘴,再一次給父親蓋好被子,然後躡手躡腳走出病房。
聽到房門合上,父親睜開眼睛,兩滴濁淚滑出眼角。
“笙歌,我的女兒,爹爹對不起你,都是爹爹這個累贅誤了你、毀了你呀!”父親一隻手捶打胸口,嗚嗚咽咽。
他看到女兒的守宮砂消失了,一向循規蹈矩的女兒,她否認交了男友,那麼,還有什麼好說的,這一切一切的花費,難道不是女兒用身子換來的?
半晌之後,父親用手掌擦幹淚水,抬起手艱難地按響了呼叫器。
不到半分鍾,一名護士推開了門,問他什麼事。
“借紙筆一用。”父親說。
周一上午。
根據證券市場的規定,雨欣集團的股票連續三個交易日波動超過百分之二十,停盤一小時,並且,公司需要發布消息說明波動原因。
通常的版本是:公司暫時沒有應該披露而沒有披露的信息。
華雨欣、亢若蓉、德古拉、林文秋四人坐在董事辦的小會議室,每人麵前一台蘋果筆記本,但是目光卻都是盯著牆上的大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