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段(1 / 3)

底,是以他那破竹簍裏一無所獲。戚少商見那竹簍邊橫放著一柄三尺長劍,劍鞘上已積了一層薄薄的雪霜看不清原本的飾紋,頓時心中一凜,手已按在“癡”的劍柄上。

顧惜朝卻踏上碼頭,在距那小舟隻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了。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清朗的嗓子吟頌著前朝絕句,顧惜朝拱手道:“謝將軍,久違了。”

話音未落,“嘶——”一聲輕響,如琴音破空,飛鳥驚起,帶著倒刺的玄鐵勾在細韌的魚線驅動下,如一枚暗器激射而出,直向顧惜朝眉心襲來。

顧惜朝一側身,魚勾魚線如穿雲裂霧之箭,堪堪擦過他的臉頰,帶起的水滴在錚鳴中震成寒冷的氤氳拂過皮膚,落滿青絲。

“嗡”——魚線繃緊後,在空中劃了個大大的弧,眼看將顧惜朝圈住,收起!這一拉之下,細線內蘊千斤之力,猶如刀割,立時便可將顧惜朝攔腰斬斷。

“小心!”

兩道銀光閃過!

前一道打了個飛弧,如月勾在天,後一道直刺而出,若飛星躍河,魚線在半空裏發出“哧哧”兩聲,斷成三截。

小斧收回袖中,顧惜朝掃了一眼戚少商,卻是一臉“你多管閑事”的嫌惡。戚少商一時氣結,索性還劍入鞘,作了個“請”的手勢。兩人的眼神尚未交流完,船上的謝寒江已經飛身而起,“嗆啷”一聲劍身出鞘,攜著千軍萬馬之勢直攻顧惜朝而來。

顧惜朝內息未穩,昨夜強提真氣恐傷了心肺,又受了戚少商一掌,此時胸口尚且血跡斑斑,哪裏還有力氣擋這一劍。果然逆水寒一出,再冷硬的的利刃,再鏗鏘的劍身,也無半分殺氣,綿軟得隻如江南的柳絛。戚少商猶豫了一下,隻這一下,沒來得及替他擋住傷人的劍氣,隻夠把那抹飄落的青影撈在手裏。

“我還以為你接得過這一劍。”口氣裏原該充滿諷刺挖苦,卻終於隻是化作一聲沉重的歎息。

對麵的謝寒江也是愣了愣,見這二人都是一副狼狽模樣,他不由下巴一抬,鬥笠下一雙深陷的眼睛瞬間眯了起來。說實話,戚少商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一口氣在風雨樓地界殺了一百二十二個人的邊關守將,竟不是他想象中的粗莽漢子,反而像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隻不過現下他一身蓑衣,頭戴鬥笠,北地的風沙在他臉上結了淡淡的霜花,且多日奔波來去,愛侶新喪,難免一臉的青髭短須,很是落魄潦倒。

“顧公子,你騙得我好苦。”

戚少商真擔心顧惜朝那張嘴,下一刻就說出不堪入耳的話,比方按著他的脾性,很可能說——“那是因為你太好騙。”而且配合著一臉的得意洋洋。以謝寒江剛剛那一劍的身手和力道,別說他們兩個現在都是半死不活的傷兵,縱是無傷在身,也大意不得。

好在顧惜朝定了定身型後,一臉抱歉,口氣溫和,“我不想騙你的。”

謝寒江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你給我的這個希望,生生地折磨了我這許多日夜,我原本想殺了你以泄這愚弄之恨。罷了,遇見你之前,我已經狂性大發,枉殺了那麼多無辜的性命。我在這必經之地等了你三天三夜,也想了三天三夜,我想你或許隻是要利用我,卻也算得救下了謝某一命。隻是我活也好,死也罷,都不重要了,隻想請顧公子將內人的屍首還與在下。”

“你待如何?生不能同衾,但求死能同穴?”顧惜朝喝道,口氣已有慍怒。

“顧公子,我聽說過尊夫人的故事,知道她對你如何情深意重,才換來你今天的東山再起。女人於你們這些亂世梟雄或者隻如一件物什,隨用隨棄。她貴為權相之女,千金之軀下嫁你一介布衣,你的出身京城裏哪個不知哪個不曉?她若是瓦子巷裏的歌妓,你還娶她麼?當日皇城之內,她弱誌女流為你搏得一命,如今你一樣活的好好的,顧公子,謝某佩服你如此能屈能伸!”說到後麵,已經一臉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