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段(1 / 3)

從風裏清晰地飄過來。

“慢著。”紫衣的將領笑道,“自遼王殿下處聽說了那個戚少商的事,此人也在其中吧。顧公子不想親手了結他麼?”

唇間扯一抹淺淡的笑,“你看這些人伏倒在地,一劍過去尚且不如殺一條野狗,有何樂趣可言?”

戚少商心中一緊,終於打破沉沒,喝道:“顧惜朝,你不敢與我一戰麼?用你手上的逆水寒,來殺我,你敢不敢?”

黑馬上的人靜默無聲,隻冷冷地看著他。

紫衣的將領輕笑,揮了揮手,“給他解藥。”轉頭向顧惜朝道,“顧公子,那日走火入魔既是假的,又何懼此人呢?”

“慢著!”雙♪唇微啟,張閡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馬蹄滴答聲敲在凍起的雪麵上,顧惜朝上前兩步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看著他,而後抽出了腰間的逆水寒。“呼”寒風掃過,卻是揚手擲到戚少商跟前,劍鋒透著深厚的內力插入雪地大半,黑涔涔的劍柄似乎還在錚錚而鳴,那上麵曾握著多少腥風血雨,痛苦掙紮?

“我是謀士,並非搏命相鬥的江湖草莽。” 卷曲的發絲拂過如玉的麵頰,這個俊秀沉靜的男子,為什麼會有那樣一副狠毒到沒有一絲餘地的心腸。難道什麼都融不了他麼,這些時日的以禮相待,以劍相贈,如何都點化不了,開解不了,挽回不了。

能挽回什麼呢?

記憶如潮水般湧上來,一瞬間,噩夢如昨,刺痛如昔。

誰的劍,顫栗錚鳴,震出漫天哀歌。

撥轉馬頭,青衣公子狠狠一夾馬腹,揚長而去。

青色的衣袖輕輕淺淺地一揮,仿佛揮別天邊的流雲,揮別往日的情懷,揮別那些恨那些傷那些痛那些仇那些生那些死那些求不得謀不來,終於——可以揮別。

手甫一揮,抖落滿袖的流華。

提著刀劍的兵卒與馬上之人擦身而過,潮水般湧上前來,那抹青影迅速隱入人牆之後。

假的,假的走火入魔!

假的,站在院子裏,刷著牙,曬著太陽,愜意得如隱世書生。

假的,在軟禁的小房裏,一桌一椅一榻,書香拂麵。

假的,強提內力而鬥,咯血滿襟。

假的,以劍相贈時那一刹那的動容。

也是假的麼?

都是假的!

顧惜朝,你無可救藥!

顧,惜,朝!

“樓主,我沒有中毒,那邊狄飛驚也沒有,你呢?”身邊楊無邪低低地說了一聲。

戚少商抬頭,抬眉,抬眼。

“我們三人,足矣!”

顧惜朝果然還是昨日的顧惜朝,戚少商卻已不是昨日的戚少商。是怎樣的背叛可以改變他?是怎樣的痛可以經年不褪?是怎樣的毒牙可以一直紮在心間,不停嘶咬,四肢百骸裏都流竄著恨!

恨!

劍光,如驚世流星劃過天際,如囚龍躍海橫空出世。

月光,自刃上斜飛到他的臉上,映照出一臉的蕭煞和孤寒。

驚呼,慘叫,長嘯,刀劍相抵,羽箭飛蓬。

背上一慟,冰涼的寒意從頭貫至足底,中箭了麼,竟然也沒有多難受,再難受也敵不過心底的難受吧。當任勞任怨擁上去對他動刑時,那種灼人的心痛那麼真實那麼慌亂,用一個小拇指上的指甲蓋,就要換取這麼多條人命,這麼多痛苦掙紮,顧惜朝,你這筆買賣果然一本萬利!

衝開金人的鐵甲戰馬,戚少商四處搜尋。

他在哪裏?他在哪裏?在哪裏?在哪裏?

他要找到他,他要殺了他!

戚少商躍上高處,在無數金人隊伍裏尋找那一抹青影,黑馬攜著那人,如風似電穿過林間,他的身旁還跟著一小隊親隨,樹杈上的雪被震落,紛紛揚揚灑下來。火把的光芒在疾馳中被吹得隻剩鬼火般大小,時閃時滅,很快隱沒在亂樹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