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創一門內功絕學,便當得起一代宗師了,在下佩服得緊。”口氣不免泛酸。
“哪裏比得上顧公子文武全才。你若有心,也可成一代武學宗師,隻是你誌不在此。說是讀書人吧,不好好寫詩作畫,成日裏研究兵法謀略。就是帶兵打仗,你看看你,不著甲胄,哪一點像個武將了,又馬上馬下地辛勞奔波,殺氣騰騰提著劍衝鋒陷陣。我且問你,你自詡為謀士,可謀士哪有身先士卒的?都在營帳裏窩著,變著法子讓別人去送死。”說著歎了口氣,“就是我這樣身強力壯的人也不帶這樣子耗法,何況你這幾年上頭已經百病纏身。人若想抓著的東西太多,到頭來怕是一無所獲。”
戚少商將內力源源不斷推送過去,方才還毫無起色,慢慢能感覺到顧惜朝心脈之中奔流的寒氣正漸漸化開,因疾走而紊亂的心跳呼吸也開始平複。他知道目下隻能做到這一步,要徹底治愈卻是遠遠不行,然而要放手,卻有點不甘。
顧惜朝刻意忽略著手上的溫度,抬頭望望已屆西沉的明月,臉上一絲苦笑,“你說我貪得無厭?”
“我不是這個意思。”
“其實你沒有說錯,我是貪得無厭。功名利祿、如花美眷、戎馬倥傯,哪一樣我都舍不得放,隻是如今,你說我還剩下什麼可以放的?”
戚少商也聽說過他弱冠之年便中了探花,卻因出身賤籍給革了功名,當日若不是念在傅宗書的麵子,怕還有殺身之禍。至於如花美眷,也是眼見著用那柄逆水寒抹了脖子咽了氣。贈劍時他倒也想過究竟妥不妥,因想著上麵沾著傅晚晴的血,也算是給顧惜朝一點警示,現在想來確實有些過分了。也不知道獨自一人的深夜裏,他抽出劍來細細端詳時,可否想到上麵有他自己敗走的恥辱,也有摯愛之人臨終的決絕。
“相識一場,這剩下的,我努力幫你爭取一下吧。”
顧惜朝一僵,回頭看著他,明亮的雙眸中竟微含薄怒,“你是可憐我嗎?”
“我也許恨你,卻從來不曾可憐過你。當日你帶著晚晴姑娘的屍首離去,我也不可憐你,我覺得你是罪有應得。如今的你,更加讓我可憐不起來。連雲寨、雷家莊、毀諾城、神威鏢局,他們每一個都想過要來殺你報仇,但是到了京城,我請他們去喝酒,帶他們去查看城防,你猜他們怎麼說?”
顧惜朝轉過頭去,冷冷道:“沒興趣知道。”
戚少商笑著搖搖頭,“好,你不想知道,我便不同你說。”
顧惜朝悶哼一聲,“你不說我也猜得出來。當年雷卷與你反目成仇,我本來想邀他一同來對付你,結果關鍵時刻他反戈一擊,站到了你那一邊。你們這些所謂的俠義之士都是這樣,口口聲聲舍小義,為大義,說白了就是給自己臉上貼金。告訴你,我顧惜朝從來沒有想過要為大宋赴湯蹈火,更不會承你的情,來謝謝你那些兄弟的不殺之恩。穆鳩平前幾日在城外碰上我,竟然說饒我不死,笑話,他有本事殺得了我,盡管放馬過來。”
戚少商立刻一個頭變成兩個大,“是是是,顧大公子殺人從來沒有不認的時候,我都給你記在帳上,等你百年之後,我會帶著眾兄弟輪流到你牌位跟前吐口水。”
顧惜朝不怒反笑,“你怎麼知道自己就比我命長?”
戚少商扣住他的脈門一運力,使的勁有點狠了,顧惜朝身子一軟,險些翻倒。
“你說說看,像你這樣子,能活得比我長嗎?”
顧惜朝麵色一沉,咬牙道:“我一定讓你死在我前頭!”
戚少商乍舌:“死也要拉我墊背?”
“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