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牢籠中怨聲四起,少女們紛紛訴苦,但內容幾乎都差不多,都是被家裏七大姑八大姨賣進來的,那些妖不敢大張旗鼓的抓人,但是這個世道,錢可以解決很多問題。
鳳起聽了一會兒,從地上爬起來走到牢籠門口,滾圓的木頭欄杆縫隙伸不出一隻拳頭,但能看清外麵,隻見對麵那間牢籠中也有不少人,乍看應該是些年輕的少年。
少年,少女,魔將青鄴的封印之地……
麼的,她可能要被獻祭了?!
鳳起頓時哭笑不得,她堂堂魔將鳳起,被抓來獻祭陣眼啟封魔將青鄴,這要傳揚出去,估計三界內外的正道會笑得滿地打滾!
就算為了維護天下正道的儀態,她也不能被獻祭在這,不過……她還可以再等等。
祭品的人數還不夠,妖界若想啟封魔將青鄴,她也樂得坐享其成,當然,前提是她不會淪為祭品。
鳳起走到那個年齡稍大的少女身邊坐下,悠悠然脫了鞋,一邊揉著發麻的腳,一邊聊道:“你來這多久了?那些妖說過什麼沒有?”
年齡稍大就是不一樣,比旁人顯得多有淡定,最起碼不會一開口就哭,“我來這五天了,那些妖……天天從山下鎮子裏買人上來,倒也從未說過什麼。”
其實鳳起也知道打聽不出什麼消息,點了點頭又問,“你是怎麼被賣進來的?多少錢?”
那姑娘倒也不介意,苦笑一聲道:“其實也跟她們差不多,我是鎮子裏姚家麵鋪的,父親一直不讓我嫁人,留在鋪子裏幫忙。結果來了個算命的說我女大克父,越大越克。他就急著把我嫁出去,接連問了幾戶人家,都隻給二百兩彩禮,又聽說山上收人,給四百兩呢,他就把我給賣了。”
鳳起有點兒忿忿不平,豈有此理!尋常姑娘都能賣四百兩,方才她分明看那妖孽扔給安萬田隻有二百兩!她到底哪裏不如個尋常姑娘值錢?!
咽下一口惡氣,鳳起又問,“你家人知不知道把你賣進來是做什麼?”
“大抵是沒什麼好事吧。”那姑娘臉上的笑容苦得發緊,卻似乎像是看開了,“父親隻說把我賣進來給那些妖為奴為婢也好,但是我們進來這麼些天,他們隻給我們水喝,卻沒有飯食,恐怕是不指望我們能伺候了。”
鳳起了然點點頭,那是自然,祭品麼,留一口氣就行了,餓得腿腳綿軟還省得你們徒勞掙紮,妖孽的盤算一向是那麼摳門的。
而她如今也在這祭品之列,挨餓,是個大問題,不管她是不是魔將鳳起奪舍重生,這尋常凡人的身體隻喝水不吃飯,頂多也就活個七八天。
可更大的問題是,就算撐著能留一口氣,但一頓不吃也餓得慌啊。
鳳起略一沉吟,低聲道:“那些妖不會讓我們活著出去的。”
牢籠中刹然一片寂靜,眾人聽著姚百靈的遭遇邊聽邊哭,雖然都有了未必能活的覺悟,但有人這麼確切說出來,那就意味著絕望。
片刻之後,牢籠中哭聲再度炸開,哭天喊地撕心裂肺震得整個山洞轟轟作響。
鳳起本打算等她們哭夠了再說話,卻沒料,少年牢籠那邊先有人嚷嚷起來了,“哭什麼哭啊?!就知道哭!吵死了!!”
少女總有氣盛,頓時鬧起來道:“我們哭怎麼了?!還不讓人哭了?!嫌吵你們做男人的想想辦法,救我們出去啊?!”
“這不就想辦法呢麼?!讓你們一吵,什麼都想不了了,哭哭哭,再哭命都沒了!!”
“反正誰也出不去!誰也活不了!我們就哭!你們也活不成!!”
“女人就是麻煩!”
“男人就是沒用!”
兩邊都是一群半大孩子吵得亂七八糟,越吵越亢奮,也越吵越絕望,誰也出不去,哭又不是辦法,但似乎……隻剩下哭了。
而等兩邊都吵累了,鳳起才幽幽開口道:“聽說過九犬一獒麼?有水無食,誰能活到最後,恐怕才是那些妖孽們想留下的人。”
少年那邊問道:“你怎麼知道?!”
“愛信不信。”
兩邊牢籠霎時間一片寂靜,尋常凡人百姓,不懂什麼叫九犬一獒,但後麵的話總能聽懂,誰能活到最後,誰就能得到妖孽的賞識,就能活下去。
有水無食,怎麼才能活下去?
整個山洞靜了很久很久,突然,少年那邊的牢籠最先出現狀況,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是誰最先動了手,裏麵似乎打起來了。人影攢動,拳頭悶聲,似乎在短短時間,十幾個人還分成了好幾撥,漸漸的,隨著騷動平息,那邊隱約傳來了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