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又拔高了聲調,扮出一個女人高亢的聲音,“父親,怎能就這麼算了?!分明是他孤竹不知以何種邪術殘害我扶風弟子……”
鳳起如見了鬼一般,一臉莫名其妙退到了葉重琅身邊,挽起他的手臂,一臉無辜。
當然也沒那麼無辜,這是她下給雲席英的命令,隻要葉重琅現身,他就必須將追魂術結束後,眾人所說的話,一字不落全部複述,那裏麵一定有見不得人的陰謀,而既然見不得人,那就一定要當眾說出來見見人才好。
雲席英的口述很精湛,本就是個娃娃音,不管扮作誰的語氣,都清晰幹淨,聽起來不費力。
這裏麵有雲睿遠的聲音,有雲弦瑤的聲音,更有……秦亦清的。
他們能聽,卻不能說也不能動,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雲席英,把他們籌謀大計劃的一字一句,一字不落全都給說出來了。
甚至直到末尾,還有扶風弟子將孤竹弟子帶出來時候的回稟,還有女音一聲厲喝,“我看誰敢為難我倬雲哥哥,誰敢為難孤竹!!”
鳳起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娃娃音扮女音,實在有點兒驚悚。
藍思敬有點兒尷尬,雖然這話他已經聽過一遍了,可當時秦亦清籌謀要拿下葉重琅的時候,他沒敢說半個字,現如今在葉重琅麵前又被人複述出來……
“重琅兄,你看這個……?”
葉重琅的臉黑得如烏雲壓頂,他看向雲睿遠,冷聲道:“扶風家主是否該給重琅一個交代?兩家世交已久,扶風家主何以聽信一麵之詞,惡意揣度我孤竹德行,擅自鞭打我孤竹弟子?”
隻身一人有沒有在扶風興師問罪的資格?藍思敬覺得,葉重琅肯定有,他當即順應形勢,手一揮,先撤了雲睿遠身上的銀針。
雲睿遠周身猛的一鬆,尚未說話,冷汗先淌下來了。他與秦亦清一番談話,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被一字不落揭了個透,私底下商議那叫老謀深算,可就這麼被當著人的麵揭出來,那真的就叫無恥笑料,更何況還是這樣受製於人的情況下,他仿佛被動得束手無策,隻能聽見耳光落在自己的臉上啪啪作響,一張老臉別說掛不住,那真真就是被自己丟盡了。
而所謂聽信一麵之詞,他又何嚐沒有私心?秦亦清的計謀雖歹毒,但事實上,他也確是想把葉重琅留在扶風,哪怕強行扣留,哪怕強行讓他和雲弦瑤……
越想起自己的盤算,雲睿遠老臉漸漸憋得通紅,可他硬生生的尷尬一笑,“重琅這是哪兒的話?方才那是……唉,你有所不知,席英被歹人所害,整日瘋言瘋語的不知所謂,怎能聽他這胡說八道的,也不知是從哪兒聽來的,莫見怪,莫見怪啊。”
身為孤竹弟子,不得強人所難,葉重琅理應見好就收,可他掃了一眼正堂中,又側目示意門外,“那我孤竹弟子竟在扶風受傷,且鞭責如同家法,敢問雲家主,我孤竹弟子何以在扶風受了家法?”
“這……”雲睿遠啞口無言,遲疑著看了看秦亦清,見對方已口不能言,索性一咬牙,“此乃仙盟之主令下,扶風也不敢不從。重琅,扶風已今非昔比了,門下弟子死傷慘重,我二子四子也已隕落,如今隻剩下這瘋傻的三子……我扶風……或許真就這麼完了……”
說著說著,雲睿遠老淚縱橫就開始賣慘,畢竟老來喪子,後繼無人,扶風的慘也是真的。
而葉重琅此刻才道:“扶風之難,乃是整個修仙界之難,扶風與孤竹乃是世交,他日扶風若有難處,孤竹必定義不容辭。那麼如今,重琅要將孤竹弟子帶回,雲家主可還有什麼交代?”
一聽葉重琅鬆口了,雲睿遠頓時大喜過望,趕忙道:“哪裏哪裏,還望重琅回返家中,代老夫向家父問好,等扶風事務處理妥當,老夫必定親自登門拜訪,多謝孤竹此次援手及時,未讓我扶風再添傷損。”
“那就告辭。”葉重琅一拱手,轉身就攬著鳳起往外走。
藍思敬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正堂中還被銀針鎖住的人,這畢竟是他潯陽所為,試探著問葉重琅道:“那重琅兄……他們……”
鳳起突然一回頭,指著雲弦瑤道:“不能放開她,她是壞人!要不是她把我葉哥哥帶到一邊避開眾人,我又怎能孤立無援,我葉哥哥連帶孤竹又怎會無辜蒙冤?!”
葉重琅攬著她的肩頭微微一晃,偏頭看向她。
鳳起無辜眨了眨眼,怎麼?好久沒聽見她喊葉哥哥了?還是被夙凝給喊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