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家客棧,還是那個店小二,而葉重琅一戰揚名的速度,傳得比風還快,那店小二一見是葉重琅,激動得仿佛都要飛起來,如迎了天神下凡一般,當即將整個客棧三樓的房間全都空出來,迎葉重琅一行人入住。
不僅如此,店小二還在客棧門前放了三掛鞭炮,一條紅布拽開橫在了門楣上,上書幾個大字,恭迎胥山君!
踩著仍舊不絕於耳的鞭炮聲,鳳起扶著葉重琅走入客棧,那一刻,她竟有種嫁了人的錯覺,難得這種錯覺……她這怕是生了恨嫁的心?
“重琅兄傷勢可有漸好?”藍思敬終於逮到機會問道。
葉重琅淡淡點頭,“多謝思敬掛念,並無大礙。”
“那不妨……”藍思敬趕忙又道,“我曾與重琅兄約定把酒言歡,重琅兄在扶風力挽狂瀾,名揚天下,如今已回到孤竹,可容思敬借這方寶地,先為重琅兄接風洗塵?”
“思敬不必客氣。”葉重琅眉宇間染著幾分疲憊,“待到之後回孤竹本家,尚有……”
這明顯就是要推辭了,可藍思敬仍舊堅持道:“重琅兄莫怪,此是思敬一番心意,也知重琅兄多有不便之處,飯終是要吃,若重琅兄不便飲酒,思敬絕不強求。”
那明顯就是有事要說,葉重琅輕輕點頭,“那便恭敬不如從命。”
鳳起也沒說什麼,畢竟如果藍思敬想找葉重琅揭穿她的身份,不必選在這種當眾把酒言歡的時機,這應該就是藍思敬眼看著要到孤竹本家,找個機會跟葉重琅聊一聊藍靜怡與葉倬雲的婚事。而她也不擔心葉重琅會因飲酒加重傷勢,這點兒事葉重琅心裏不可能沒譜,她也不會那麼雞婆。
可她還是叮囑了一句,“注意身體,莫貪杯了。”
葉重琅淺淺一笑,“聽你的。”
周圍那些孤竹弟子都有些激動,同行了一路見麵不多,如今看向葉重琅,還是滿臉的崇敬與景仰,雖然葉重琅在座,讓他們多少添了些拘謹,但哪怕曾在孤竹本家,能一睹胥山君風采的機會也並不多。
更何況,他們曾經見到胥山君,總是那副冷冰冰高寡傲然的樣子,拒人於千裏之外,讓人哪怕多看一眼都覺得忐忑,可現如今……他們看見胥山君竟然也是會笑的。
一行人占了客棧三張桌子,店小二興奮得滿臉通紅,掌櫃甚至大手一揮,今日閉門不再納客,勿讓俗子擾了眾位仙家的清靜。
而果然不出鳳起所料,坐下沒多久,藍思敬也怕葉重琅體力不支中途離席,又客套恭維了兩句,轉而就提起了藍靜怡與葉倬雲的婚事。
雖然提親是該與孤竹家主商議,但在藍思敬看來,如果葉重琅先知曉此事並且點了頭,那此事就算是定下了。
與葉重琅同席的,便有葉倬雲和藍靜怡兩人,藍靜怡一聽這話,先羞澀的低下了頭,一副全憑旁人為她做主的樣子。僅葉倬雲略有尷尬,雖是同輩弟子,但他的年紀比葉重琅大一些,他的婚事讓葉重琅來做主……雖說葉重琅如今的威望地位已不是他可比……
好在葉重琅不是個傲得目中無人的人,他當即開口道:“倬雲師兄乃是我孤竹不可多得的驚才,這些年,家主也為他的婚事幾經挑選,但遲遲未尋得有緣人。孤竹姻親求有緣,此事莫說葉漣身為小輩沒資格過問,就連家主也不得強求,但看倬雲師兄的意思,是否尋得了有緣人。”
幾句話將葉倬雲的尷尬一掃而空,葉重琅沒有拿著他聲名在外的威望壓葉倬雲一頭,那話語中甚至有提醒藍思敬的意思,所謂兩家聯姻並非是兩方家主的強娶強嫁,以這般冠冕堂皇的方式說出來甚是不妥。
而藍思敬雖有時候不太會處事,但葉重琅的警醒他還是聽出來了,趕忙就換了一副爽朗玩笑般的口吻,衝著葉倬雲拱了拱手,“倬雲兄天資過人,且君子之風揚名世間,恐怕世家之間仰慕倬雲兄的女子甚多,就不知我這師妹可否配得上倬雲兄?”
鳳起無奈暗自搖頭,這藍思敬的功底也就到這了,葉重琅已經明顯示意他,此事這般問出來不妥,可他轉而雖換了副腔調,但實際上卻沒什麼區別啊。
雖然看似圓滑,捧高了對方貶低了自己,但捧得太高貶得也太低,葉倬雲若說配得上,那便是應了這捧高,有違君子謙遜的姿態,那必然是要再自謙幾句,可若自謙的話一出來,不就像是委婉拒絕了麼?女方自貶了身份問配不配得上,說配,那是不要臉,說不配,那是打人臉,都是活生生委屈了人家藍靜怡啊。